“你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無事,就是頭疼的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會好了。”齊楓溫聲說道。
正要離開的宋知綰腳步一頓,將已經走出去的李雲韶揪了回來,然後問齊楓:“齊公子身體不好?”
這話說得有些歧義,惹得李雲韶和葉從筠驚訝的朝她望過來,宋知綰頓了一下,解釋道:“我方纔聽從筠問你的身體好些了沒有,齊公子說的是頭疼的老毛病?”
齊楓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對,自兩年前一次外出,不小心被那賊人傷到了頭,便一直有了這個毛病。”
“哦對,正好是你們去齊府那天,齊公子的頭疼又發作了,還臥牀修養了兩天,前幾日纔好。”
葉從筠說着,看着宋知綰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一拍腦袋,“我怎麼忘記了,綰綰醫術好,應該請她給你看看的!”
“綰綰,擇日不如撞日,就是現在吧?”
葉從筠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到便要做到,立時去葉大人葉夫人面前請示了,得到同意之後,便和宋知綰一行人帶着齊楓來到了花園外邊的水榭處。
“怎麼樣,齊公子的頭疼是個什麼毛病?”葉從筠看着宋知綰沉凝的臉色,不由得面露憂色。
宋知綰抿了抿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齊楓像是早就就猜到了,道:“宋姑娘,有什麼話,你直言便是,我承受得住。”
“齊公子還記得那賊人是如何傷得你嗎?”宋知綰問道。
齊楓思索了一下,便道:“是拿的板磚,打我的頭,至今仍留有傷痕。”
宋知綰點了點頭,又問:“這件事之後,除開這個頭疼的毛病,齊公子可還有哪裏覺得不適的地方?”
齊楓擰了擰眉,像是想起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但一擡眼對上宋知綰彷彿洞察一切的目光,還是如實回答道:“自那天之後,我便忘記了很多事情,只記得父親母親,一些人和事都不記得了。”
宋知綰心中一突,她仔細觀察着齊楓的臉色,“那齊公子如今,可是全都記起來了?”
齊楓頷首:“對,這兩年,也已經慢慢恢復過來了,傷到頭之前的事情,也都全部想起來了。”
饒是心中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但是腦海裏浮現出那一雙含着深切愁緒,好像煙雨籠罩着的眼睛,宋知綰心口一澀,忍不住問道:“真的全部都想起來了?”
齊楓眸光一深:“宋姑娘這是何意?”
李雲韶察覺到不對,輕輕的扯了扯宋知綰的袖子,葉從筠覺得奇怪,擰了擰眉頭,問道:“綰綰?”
宋知綰回過神,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住,齊公子,我從醫這幾年,還沒有遇過失憶的病症,尋常只在醫書上看到過,因此就想要了解得深一些,若是冒犯到你,實在是不好意思。”
原來是這樣,葉從筠眉頭一鬆,便對齊楓解釋道:“綰綰就是這樣個性子,尋常看個醫書都會廢寢忘食的,遇上你這麼個活生生的例子,難免要多問幾句。”
齊楓看着心上人明媚璀璨的毫無陰霾的眉眼,情不自禁的揚了揚脣角,心中那股子異樣逐漸消退,便溫聲說道:“無妨,若是宋姑娘還有什麼問題,儘管問,齊楓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宋知綰抿了抿脣,笑道:“沒有了,我想要知道的都問完了。”
葉從筠雖然覺得面前的好友有些奇怪,但還是對未婚夫的擔憂佔了上風,“綰綰,那齊公子的病怎麼樣?”
宋知綰一面握筆在宣紙上寫下藥方,一面說道:“這副藥方子平心靜氣,最是溫養精神,藥材和烹製方法我都寫在了紙上,齊公子回去後照着方子服藥就好了。”
將藥方遞給齊楓,看出他面上的遲疑,宋知綰毫不在意的笑笑:“若是齊公子還有不放心的,可以請城中的大夫看看,我這藥方是否得當。”
心中的不信任被當事人看穿,齊楓多少有些羞赧:“宋姑娘,齊楓不是這個意思……”
葉從筠立刻爲宋知綰打抱不平:“齊公子不知道,我家綰綰的醫術在隨州一絕,不知道多少人在綰綰手底下求醫呢,她開的方子自然是極好的。”
未婚妻都這麼說了,當着宋知綰的面,齊楓當然不再懷疑,連聲道歉,然後好生將方子收好。
“小姐,宋小姐,李小姐,齊公子,正廳裏筵席開場了,老爺夫人請你們過去呢。”
談話間有丫鬟來請,一行人便起身往正廳走去。
“這京城天下第一樓來的大廚,架子就這般大嗎?”
一路上,看着那些身穿天下第一樓制服的廚娘在府中穿梭,李雲韶奇道:“怎麼就連這端菜的,都是天下第一樓的人?”
葉從筠擰了擰眉,也覺得奇怪:“尋常沒有看見這麼多人啊。”
不過話一說完便自己想開了,“不過府中客人多,自然下人也要多。”
是嗎?宋知綰沒說話,她的目光落在花園旁邊那一行上菜的人走過的地方,前夜裏下過雨,花園裏的小路還是鬆軟溼潤的,因此腳印就格外的深。
腳印深,若是個身材高大的人也就罷了,可宋知綰分明看見那人不過是個廚娘,身形如此嬌小,這腳印怎麼會這麼深?
除非,是習武之人。
遠遠聽着幾道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傳來,宋知綰瞳孔微縮,赫然擡頭,不好!
“來人啊!救命啊!”
“狗官!拿命來!”
各家夫人與小姐的尖叫中夾雜着一道粗獷的男聲,似含着極重的怨氣和深仇大恨,宋知綰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就見正廳裏雞飛狗跳,賓客們四散奔逃,場面一度混亂。
而正廳之上,那所謂身形嬌小的廚娘卻是個瘦小的男子做女子打扮,說時遲那時快,他手持一柄長劍,直直朝着堂上的葉知州而去!
“躲開!”
“爹!”
好在葉知州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年輕的時候也學過幾套拳腳功夫,險險避開,但許是動作太猛扭傷了哪裏,身形變得遲鈍起來,那男子確實一門心思只衝着葉知州去,旁人理也不理,眼見着他二人一個追一個躲,已經繞開了正廳裏絕大部分人,衝着宋知綰一行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