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玉反應過來,一把掀開對面新娘子的紅蓋頭,猝不及防一聲尖叫,桃春驚惶失措,下意識捂住臉,可惜早就被穆青玉看見了,怒上心頭,揚手便是一巴掌,直接將桃春打翻在地。
“穆大人這是怎麼了?這大好的日子裏,爲何要當衆掌摑自己的新娘子呀?”宋知綰故作疑惑,朗聲發問。
穆青玉赫然轉頭,眸光中的陰狠和歹毒令人驚心,宋知綰卻不躲不避,與他含笑對望。
“難不成穆大人要娶的不是桃春姑娘嗎?”
明知故問!
穆青玉咬着後槽牙,目光轉向陳問楠和陳大人,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來:“大人,師妹,這是怎麼回事?”
陳大人身子仍然虛弱,但對比昨天渾身動彈不得的狀態如今能在陳問楠的攙扶下站起來已經很了不得了,他眸光深邃,面色冷沉:“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清楚嗎?”
他明明娶的是陳問楠,爲什麼這紅蓋頭底下的會是一個奴婢?
“不會吧?穆大人,你不會覺得你應該娶的是陳小姐吧?”宋知綰面露震驚。
穆青玉沉着臉回頭去看,看見那容顏絕色的少女一臉的驚奇,便覺得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兩下。
“你不過是個長史,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覺得自己可以娶知府大人的嫡女做妾啊?”
話是這麼說,可這朔城裏不是都由穆青玉一手掌控了麼?即使大多數百姓們都知道這簡直是荒唐,但畏於穆青玉和曲家的強權,都不敢說話,如今這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姑娘一句話拆穿事情真相,眼見着穆青玉的臉色變得鐵青,不由得在心底佩服宋知綰的膽量。
“你不知道麼?那位姑娘是隨州知府大人的千金。”有人悄聲解釋道。
“那就怪不得了。”
穆青玉鐵青着臉,接觸到陳大人的目光,暗含威脅道:“我本來就是應該娶師妹,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奴才……”
這邊桃春捂着紅腫的臉癱倒在地傷心欲絕,那邊宋知綰驚呼出聲:“天吶,穆大人,我宋知綰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遇見過你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穆青玉的拳頭握緊,四周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佩服宋知綰膽大說話刻薄的同時又確實認同她,懼怕事後穆青玉會找他們麻煩,便忍住了笑意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就算是你是陳大人的學生,還與陳小姐年少相識,可你已經成親了呀,陳小姐堂堂嫡女,怎麼可能會委身於你做妾啊?”
穆青玉深吸一口氣:“是老師將師妹託付給我……”
宋知綰看向陳大人:“陳大人,是您將陳小姐託付給穆大人,應允他娶你女兒做妾的嗎?”
陳大人氣得滿臉通紅,大聲道:“簡直是荒唐!我何曾答應過你?”
穆青玉眉頭深鎖,先不說原本應該躺在牀上的陳大人是如何站起身來,就說他如今這麼硬氣,就不怕他不給解藥麼?
“穆大人,你這就是不講理了,”
宋知綰認真道:“你是陳大人的學生,有句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侍奉他是應該的,你怎麼還能以此爲要挾,要他將嫡女嫁與你爲妾呢?”
穆青玉眸光陰沉,冷冷的撇了陳問楠一眼,冷笑一聲道:“分明是她陳問楠不知廉恥,勾搭於我……”
“哈!”
宋知綰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看看陳問楠再看看穆青玉,朗聲道:“穆大人,您好歹也是個長史,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你家境貧寒,拜了陳大人爲師家中情況纔有所緩解,就連做官也是由陳大人舉薦,又和曲家小姐成親之後,府上一連擡進了三房姨娘,兒女更是有四五個,”
“你這樣張口就隨意污人清白,我都替陳大人覺得不值,扶出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陳小姐貴爲知府千金,知書達理溫文爾雅,那是朔城世家千金的典範,便是她瞎了眼睛,也不會看上穆大人你!”
宋知綰說的這話可是毫不留情,穆青玉黑沉着一張臉,咬牙切齒:“宋小姐,不知道穆某是哪裏得罪了你,你如此伶牙俐齒,誹謗於我?”
宋知綰一臉訝然:“我說的是實話啊,怎麼能算誹謗呢?”
“像陳小姐這樣的人,就該配門當戶對的世家公子,至於穆大人你,都已經和這位桃春姐姐拜堂了,就不要癡心妄想,企圖毀壞陳小姐的清白名聲了吧?”
穆青玉緊緊的咬着後槽牙,再一看地上嗚咽着的桃春,又厭惡的轉開目光,看向一旁的陳大人和陳問楠,沉聲道:“問楠,這便是你執意要舉行婚宴的理由嗎?”
陳問楠攙扶着陳大人,笑意清淡,眸光卻冷:“穆大人,你在說什麼?這不是你和我的貼身丫鬟桃春的婚宴嗎?”
穆青玉冷笑:“好,真是好樣的!”
“來人!陳大人身子不適,將他送去休息!”
一聲令下,很快就有人上前來,穆青玉眸光冷沉,等着手下將陳大人和陳問楠送進去,可很快眸光中的得意便變成了詫異,因爲那兩個侍衛上前一步,直接將他給扣住了。
“你們幹什麼?”穆青玉掙扎着。
宋知綰冷笑一聲:“穆大人,你不會以爲你在陳府詆譭陳家小姐,還能全身而退吧?”
“這本來是一場喜慶的婚宴,可怎奈穆大人貪心不足,竟然還對陳小姐張口詆譭,如今還請諸位留下來,看一場戲。”
“看什麼戲?”
有那膽子的見陳大人出來了,又看還有宋知綰這個知府千金擋在前頭,便應和道。
宋知綰粲然一笑:“一出引狼入室農夫與蛇罪有應得的戲!”
穆青玉沉着臉,狠狠的瞪着宋知綰,試圖掙扎,但是那兩個侍衛卻是絲毫不肯放鬆。
這齣戲要唱下去,其實只需要陳大人和陳夫人的性命不再受穆青玉的要挾,那穆青玉最大的殺手鐗便是下在陳大人和陳夫人身體裏的毒,但宋知綰一來,這毒便迎刃而解,穆青玉也就沒了最大的倚仗。
“穆青玉,如今這府上還是姓陳,本官還是惠州的知府,哪裏輪得到你一個小小長史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