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身後衝出來一道身影,正是刑部尚書的夫人,趙蘭心的母親,她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陛下,我女兒還在裏面……”
“救郡主!”福康長公主厲聲道。
“陛下!”趙夫人失聲叫道。
要是救了濮獻儀,激怒白虎,趙蘭心必定會死,可要是就這麼僵持下去,等那白虎掙脫束縛,不僅裏面的人,外面的人也會有危險。
梁帝面色沉凝,正欲開口,卻見斜刺裏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
“陛下,臣女有辦法,可以將郡主和趙小姐都救出來,懇請陛下讓臣女一試。”宋知綰走出來,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
“綰綰?”顧之宴猝不及防,震驚不已。
梁帝審視的目光落在宋知綰身上,“你?”
“綰綰,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知這其中後果?”容妃擔憂又驚訝。
輕則重傷,重則沒命,宋知綰自然知道。
不過,她不是在擔憂自己,而是擔憂那頭白虎,她看着那侍衛腰間即將出鞘的利劍,又看着周圍侍衛手中的鋒利的刀劍,以及宮殿屋頂上的弓箭手,若是白虎一旦威脅到梁帝的人身安全,或是暴起傷人,那這隻白虎必然是凶多吉少。
宋知綰不想讓這隻對自己表示過親近的白虎有事,它沒有對她動手,她卻利用它對濮獻儀反將一軍。
若是害得這隻白虎沒了性命,她心中有愧。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麼?”梁帝面色沉凝,沉聲道。
本來因爲顧之宴的話,梁帝對宋知綰十分好奇,也很有好感,可一看如今她這樣魯莽,梁帝心中便多了幾分不喜。
他並不相信這樣一個九歲的小女孩能有什麼兩全的法子。
“臣女知道,臣女有辦法可以將郡主和趙小姐都救出來,懇請陛下,讓臣女一試。”宋知綰神情鄭重,語氣堅定。
“好。”梁帝道,“朕允許你一試。”
“父皇!”顧之宴心下焦灼,全然失去往日的冷靜,想也不想就上前來拉着宋知綰的胳膊,“綰綰?”
“殿下,”宋知綰輕聲道,“你信我。”
她眸光沉靜,絲毫沒有慌張,顧之宴幾番想要勸說,可一對上她的眸光,心頭萬千思緒,便奇蹟般的平靜下來。
“這小姑娘膽子也太大了……”
“還有人上趕着要送死的,真是稀奇。”
身後傳來閒言碎語,宋知綰並不理會,她掙開顧之宴的手,在一衆或是震驚或是驚悚或是不屑與嘲諷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進屋中。
“宋小姐,您還是回去吧。”那侍衛好心勸道。
“無妨。”
宋知綰神情淡然,越過那個侍衛,越過癱軟在地上的濮獻儀,徑直走向那頭白虎。
那是一頭十分威武的白虎,野性難馴,暴躁不安的發出低吼聲,眼見着宋知綰走到它旁邊,那侍衛不忍的閉上眼睛,稍稍往後挪了一步,免得自己被血濺到。
濮獻儀看見宋知綰自投虎口,胸腔裏被極度的恐懼撐得幾乎要爆炸的心臟總算稍稍往回落了些許,恢復了行動能力,她雙手撐地,慢慢往後挪動。
就當所有人都以爲宋知綰必死無疑的時候,她在那隻白虎面前站定,然後伸出左手,那隻白虎便如同一隻大貓一樣,歪着腦袋親暱的蹭了蹭。
四周鴉雀無聲。
“這……”都公公已經看愣了,原以爲那宋家小姐自不量力是去送死的,誰能想到這原本暴躁不安的白虎,在宋小姐面前,居然變成了會撒嬌的大貓?
他可還記得,那番邦使臣說過,這隻白虎極其兇悍,非常人所能馴服!
可接下來的一幕,更是直接讓他驚掉了下巴。
就見那宋家小姐摸了摸白虎的腦袋,便直接走向角落裏的鐵籠,那白虎緊隨其後,一轉身,擡起爪子,就要踩在趙家小姐身上!
“不可以!”
笑話,那宋家小姐還指望這猛獸能聽懂人話麼?
“不許傷人。”
可就是那站在鐵籠前的宋家小姐一聲輕斥,卻讓那隻白虎停下了爪子,不滿的發出一陣低吼,然後小心翼翼彆扭非常的,繞開地上的慈姑和趙蘭心,踩着地上趙家小姐的裙襬走了過去。
聽得懂便算了,居然還知道照着做?!
都公公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從一頭猛獸身上看出了小心翼翼?
宋知綰拍了拍身後的鐵籠,白虎焦躁不安的走動着,十分牴觸和不滿,像是極力壓制着憤怒,發出陣陣低吼。
宋知綰又一次拍了拍身後的鐵籠,那隻白虎見反抗無效,獸瞳裏浮現出一絲委屈,低吼聲也減弱了,它耷拉着大腦袋,滿是不情願的走近鐵籠,然後蹲好。
宋知綰將鐵籠鎖好,然後將左臂伸進去,那隻白虎便又討好的蹭過來。
一直到宋知綰平安站到門口,衆人還回不過神來。
他們方纔看到了什麼?
這個才九歲的宋家小姐,馴服了一頭猛虎?還是宮中的馴獸師都奈何不了的極其兇悍的猛虎?
“還不快進去救人?”
還是梁帝的一聲呵斥驚醒了呆愣住的人們,馴獸師匆匆進去查看鐵籠是否鎖好,侍衛和太醫連忙進去救人,而虎口逃生的濮獻儀,哪裏還顧得上什麼臉面,直接埋首在母親福康大長公主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母親!母親,都是宋知綰害的!是宋知綰害我!”
“郡主,宋家小姐可是剛剛馴服了那頭猛虎,將你從虎口下救了出來,你這人不知感恩,怎麼還胡言亂語呢。”
那是一位衣着鮮亮氣質高華的夫人,彷彿是和福康大長公主有些不對付的樣子,冷聲嗤笑着。
“陸夫人!”福康公主抱着懷中的女兒,怒上心頭,恨恨瞪着那位陸夫人。
陸夫人輕掩口鼻,皺着眉頭道:“公主,還是儘快給郡主換件衣衫去吧。”
人羣中傳來嗤笑聲,那榮安郡主方纔,可是直接被那隻白虎嚇到失禁了呢!
不僅是當着皇帝與容妃,還有一衆貴婦人和各家小姐,更重要的當着心儀的七哥哥的面,濮獻儀羞憤欲死,從母親懷中掙扎出來就往殿外跑去,福康長公主恨恨的瞪了一眼陸夫人,擡腳便追了出去。
那頭白虎被重新鎖在了鐵籠裏,趙蘭心和慈姑也被人救了出來,經太醫診斷,皆是驚嚇過度,纔會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