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無可退,她們已經沒有了後路。
袁淼試圖將宋知綰擋在身後,她眼淚汪汪的,面色灰敗:“都怪我。”
那隻白虎走到她們面前,近到幾乎能聞到它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宋知綰甚至都能看見它冰冷的獸瞳中倒映出自己和袁淼驚恐的表情。
“吼——”
一聲低吼,說時遲,那時快,那隻白虎張開血盆大口,直接朝她們撲過來!
“你看着她二人進去了?”
從太清池的夜宴裏出來,濮獻儀和趙蘭心朝着御獸園的方向走去,身後跟着的便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僕婦。
若是宋知綰在,必然能認出來,這就是將她和袁淼鎖進屋子裏的人。
那僕婦回答:“回郡主,老奴親手將宋小姐推進去的,絕不會出錯。”
“那便好。”
濮獻儀揚起一抹惡劣的笑容:“那般伶牙俐齒又如何?還不是鬥不過我!”
“郡主英明,那等窮鄉僻壤出身的人,怎麼能和郡主您相比呢?”趙蘭心奉承道。
想到和宋知綰同行的袁淼,趙蘭心有些遲疑,“只是,郡主,那袁家小姐……”
濮獻儀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宋知綰被那頭白虎撕咬的場景了,她滿眼興奮,聞言皺了皺眉,滿不在乎,冷聲斥道:“是她自己要跟着那個野丫頭一起去的,自己要去送死,怨不得旁人,要怪就只能怪她那張貪喫的嘴!”
趙蘭心頓時噤聲。
到了御獸園,就見那原本關押白虎的房間一片漆黑,四周一片寂靜,竟是連一絲風聲也無。
期待着聽見宋知綰慘叫聲的濮獻儀有些奇怪,看向身旁的健壯僕婦:“你確定將門鎖好了?”
“老奴確定,”那僕婦回道,“連上三道鎖,那門窗也是封死的,就是神仙也難逃。”
“那爲何會沒有聲音?”濮獻儀擰了擰眉。
“說不定,已經被那隻白虎當做晚膳吃了呢?”趙蘭心道。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一絲聲音也無。
“將門打開。”濮獻儀沉聲道。
趙蘭心大驚失色,連忙阻止:“郡主不可!那白虎的籠子可沒有上鎖,萬一撲出來,威脅到您的安全,可就不好了……”
“你怕了?”濮獻儀微微挑眉,不屑道,“有慈姑在,我必然不可能出現危險。”
趙蘭心心中一哽,她看着一旁那個身體健壯的僕婦一直以一個守護的姿態護衛在濮獻儀身側,而自己身邊空空蕩蕩,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
慈姑是當今太后給福康大長公主的人,而福康大長公主又給了女兒榮安郡主,她只會保護濮獻儀的安全,哪裏會管她死活?
趙蘭心頓時後悔起來,方纔就不應該跟着濮獻儀出來!
那僕婦上前一步,將硃紅色宮門上的鎖打開,“吱呀”一聲,慘淡月光下,門後頭彷彿藏着一頭喫人的猛獸,腥臭味撲面而來,簡直令人作嘔。
慈姑在門口往裏面張望了兩下,沒看見人影,濮獻儀凝着眉,冷聲吩咐:“進去看看。”
“是。”
慈姑扶住了腰間藏着的軟劍,慢慢走入黑暗。
片刻後,屋中又沒了動靜。
“慈姑?”
趙蘭心汗毛倒豎,背上的冷汗起了一層又一層,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縮:“郡主,要不我們回去吧——”
“啊!”
濮獻儀一把將趙蘭心推進屋子裏,趙蘭心捂住嘴巴,驚恐的回頭,正要出來,卻又被一聲冷斥嚇住了。
“你敢?”濮獻儀眸光森寒。
未知的恐懼遠沒有面前人帶給她的威懾力大,趙蘭心強作鎮定,迴轉身來,抖着嗓子喚了一句:“慈姑?”
沒有迴應。
濮獻儀神色凝重,見趙蘭心站住不動,便有斥了一聲:“往裏走。”
趙蘭心心裏將濮獻儀恨得要死,可她不敢不聽,試探着,慢慢向裏走去。
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趙蘭心心裏一顫,捂着眼睛,透過縫隙往腳下一瞧,赫然是一截手腕!
恐懼到極致反而發不出聲音,趙蘭心瞪大雙眼,轉身想跑,可一轉頭便迎上一陣白霧,下一秒便喪失意識,直接軟到在地。
“趙蘭心?慈姑?”
濮獻儀幾乎已經確信,那個詭計多端的野丫頭定然是逃脫了!
她心頭恨極,擡腳便直接闖了進去。
“宋知綰!我知道是你在搗鬼!”
“你知道你在皇宮之中裝神弄鬼是什麼下場嗎?你這個——”
未出口的叱罵卡在喉嚨裏,濮獻儀看着黑暗中走出一頭通體雪白的老虎,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那隻白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她想跑,可是雙腳卻像釘在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白虎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冰冷的獸瞳裏倒映出她的人影,白虎張開血盆大口,一聲虎嘯,彷彿腳下的大地都震動起來,腥臭味撲面而來,濮獻儀一下子癱軟在地。
“真的不會有事嗎?綰綰,我好怕。”
屋頂的天窗旁,看着屋中的一人一虎,袁淼抱緊宋知綰的胳膊,用氣聲說道。
底下那隻白虎離濮獻儀那樣近,只需要一張嘴就能將濮獻儀的腦袋咬碎,饒是知道將要致她們與死地的正是濮獻儀,可看到濮獻儀被嚇得不能動彈的樣子,袁淼一點兒都沒有解氣的感覺,反而是又慌又怕,緊緊閉着雙眼,壓根就不敢去看。
在那隻白虎的身後,濮獻儀看不到的地方,一根足有碗口粗的精鋼製成的鐵鏈鎖在白虎的後爪之上,那已經是白虎能活動的最大距離,濮獻儀只要往後挪動一下,就能從虎口逃生。
可惜,濮獻儀現在被嚇得不敢動彈,宋知綰也不會讓她逃出去。
“袁姐姐,濮獻儀不會有事的,記住我方纔說的話了嗎?”
宋知綰扶着袁淼,兩個人相互攙扶着,從屋頂滑到檐廊上,然後跳到檐廊下的水缸之上,最終落到地面。
“記住了。”袁淼用力點頭,“我們從來沒有來過御獸園。”
宋知綰仔細聽了聽四周的動靜,虎嘯聲已經驚動了宮人們,正有腳步聲往這邊來,她躡手躡腳,來到白虎和濮獻儀所在的房間門前,將大門輕輕掩住。
腳步聲越來越近,宋知綰拉着袁淼出了宮門,沿着來時的路跑去。
“綰綰?”
一道熟悉的男聲,宋知綰一驚,擡頭一看,正是神色焦急的顧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