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凌瑤將醜話說在前頭,不給霍燁霖有絲毫心軟包庇念頭滋生的機會。
索性霍燁霖縱使心中擔心江暖棠的處境,但早已在她波瀾不驚的話語下,轉瞬清醒。
清楚她這種喫過司法受賄虧的人,必然不喜歡自己也幫她掩藏事實。
所以並沒有再一意孤行地想讓警察局局長這邊捂住真相。
眸光諱莫,平靜無波地朝着鄭凌瑤掃了一眼後,轉而越過警察局局長,徑直對那名鑑證科的人員道:
“不管什麼結果,你直說就行了。”
霍燁霖沒有多看警察局局長。
縱然這種懂得察言觀色,揣度人心的人,在有些時候辦起事來確實輕鬆容易許多。
但有時候心思多了,反倒給人徒增麻煩。
尤其這會當着江暖棠的面,霍燁霖不免擔心……
小姑娘會不會就此斷定,他也是那種目無律法之人。
霍燁霖垂下眼瞼,在心裏輕嘆口氣,覺得這次,他屬實衝動了。
纔會作出這麼不符合他性格,以及行爲作風的事情來。
鑑證科的那名科員,是事先受過警察局局長耳提麪點,要求他結果出來,要見機行事,別把大佬得罪了。
奈何到了現場後,局長的馬屁並沒有成功拍上,原本預定好的形勢也急轉而下。
一時心中也沒了主意。
這會聽得霍燁霖開口,鑑證科的科員如臨大赦,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小心翼翼卻沒有半分隱瞞地如實道:
“根據我比對的結果,這個鑽戒上確實有江小姐的指紋……”
話落後,鑑證科科員心裏一直懸着的大石總算落地。
他的職業準則和道德理想讓他無法撒謊,奈何官大一品壓死人。
頂頭上司都發話了,他也不敢反抗,所以剛纔他真的十分糾結爲難。
如今順應霍四爺的意思,把實話攤開說,局長就算有氣,總也不好撒在他的身上。
鑑證科的科員在心中暗想。
與此同時,鄭凌瑤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認爲抓到江暖棠小辮子,讓她無所遁形的鄭凌瑤可謂是暢快至極。
未等江暖棠開口,便給身旁的兩跟班小花使了個眼色。
兩跟班小花今日就是來給鄭凌瑤當嘴替,做發言人的。
這會收到鄭凌瑤的眼神示意,便立馬迫不及待地朝着江暖棠發難道:
“讓你狡辯。現在指紋採集結果證明就是你偷的,這下你無話可說了吧!”
站在鄭凌瑤左邊的小花,抱着胳膊,一臉盛氣凌人地看着江暖棠。另外一個人也跟着附和:
“和她廢話那麼多做什麼?要我說這種人就應該直接移交檢察院,讓她牢底坐穿。”
“聽到沒有?牢底坐穿!這可不是危言聳聽,要知道,那可是價值過億的鑽戒,涉案金額這麼大,隨便判都該是無期!”
“怕了嗎?害怕的話,就跪下來給瑤瑤認錯,磕頭道歉,興許她心一軟,就不和你計較了。”
兩小花你一言我一語,配合默契。
真可謂是鄭凌瑤最忠誠的狗腿子。
鄭凌瑤計謀得逞,心中的快意幾乎掩藏不住,想要大笑出聲。
可她還是忍住了。
好不容易纔謀劃成功的這一幕,她可不能功虧一簣。
所以面對兩跟班小花唱的雙簧,她並沒有迫不及待地趁火打劫,往江暖棠身上落井下石,而是實事求是地問:
“人贓並獲,證據確鑿。連你想提取檢驗的指紋都有,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儘管鄭凌瑤極力剋制情緒,不讓自己流露出任何得意的神采出來。
眉梢還是抑制不住向上揚起。
話到最後,更是微微染上顫音。
全都是激動所致,爲自己這麼一個精彩絕倫,尋不出任何破綻的計劃。
尤其——
早在行動開始前,她便心思縝密的考慮到了一切,江暖棠可能出現的反應。
還提前把所有她可能應對的方式都想了一遍,並且一一做了應對策略。
爲的便是要江暖棠啞口無言,無法鑽空子,從她的計劃裏尋出辯駁的方法來。
就連剛纔江暖棠提出要比對指紋時,她的心虛緊張,都是有意爲之,藉以麻痹江暖棠的神經,讓她降低警惕性。
果不其然,她的僞裝很成功。
江暖棠縱使有再多應對之策,也終是百密一疏,聰明反被聰明誤地被請君入甕。
不過倒也不奇怪,任江暖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她的指紋會在手指未曾接觸過物件的時候,停留在物件表面。
爲了做到這一點,鄭凌瑤亦是花費了巨大的心力和功夫。
光是提取江暖棠的指紋,做指紋膜,就用了她不少的方法和時間。
後續的事情更是無須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
鄭凌瑤越想越覺得心情暢快,看向江暖棠的眸光裏也盡是挑釁。
江暖棠早在剛纔從鄭凌瑤的反應裏,就料想到上了當。
這會聽到鑑證科人員,宣佈的結果,倒也不是太意外。
亦是想明白,應該是鄭凌瑤趁她不經意的時候,套取了她的指紋。
方法是繁瑣了點,但也不失爲一個好計謀。
可惜——
她機關算盡,到底還是算漏了一點。
江暖棠秀眉微斂,儘管到了這個時候,也仍有閒心去讚賞鄭凌瑤的好謀算。
沉吟半晌後,方纔輕挑眉宇,睨了鄭凌瑤一眼,櫻脣輕啓,從容不迫地開口:
“看來這就是你全部的計謀了?”
清冷的嗓音,幽幽響起,不疾不徐。
卻莫名像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得鄭凌瑤喘不過氣。
面上更是控制不住地劃過幾分心虛不安,總覺得還有什麼突發狀況,她沒算到。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聽到江暖棠接着道:
“拿到我的指紋,便以爲能栽贓陷害我了嗎?那你這前期的準備工作,未免也做得太不充分了。”
隨着江暖棠的話音落下,鄭凌瑤微不可查地輕輕咬脣。
江暖棠話裏的每個字她都懂,可連在一起,便讓她犯起迷糊。
什麼叫她的前提準備做得不充分?
這個女人的身上,難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鄭凌瑤莫名心慌,卻還是極力剋制,不流露出驚惶。
只攥緊拳頭,強作鎮定地反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着,鄭凌瑤不再耽擱,直接快刀斬亂麻地看向一旁的警察局局長,尋求幫助道:
“局長,剛纔的結果你都聽到了,就是她——”
鄭凌瑤指着江暖棠,一臉不忿地指控:
“就是這個女人偷了我的戒指。請你們把她帶走,秉公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