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上頭的江暖棠連呼吸都來不及調整。
對着邵湛凜怒斥着。
說完後，才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
轉頭看向電腦，只見上面還開着視頻會議。
顯然——
剛纔她說的話，全都被錄了進去。
意識到發生什麼的江暖棠頓時僵在原地，指責的話也顧不得說了。
臉頰更是蹭地一下漲至通紅，看起來竟有些無措。
和她一樣無措的，還有視頻那端的人。
雖然視頻裏還有不少外國人，對華語並不是很熟悉，但從那怒氣滔天的語氣裏，卻不難聽出，對方是在指責邵總。
不管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的人，都覺得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還覺得，就憑邵總那不怒自威的氣勢，敢指着他鼻子罵的人應該還沒出生。
結果……
打臉這不就來了。
而且對方竟然還是個女的。
視頻裏的人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順便多聽些頂頭上司的八卦。
奈何邵湛凜並不給他們機會。
掃了鏡頭一眼，薄脣輕啓，吐出一句：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
話落，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長指靈活熟練地操縱鼠標，關掉正在工作的攝像鏡頭。
也阻絕了電腦那邊好奇八卦的目光。
與此同時，公司內部的員工小羣卻一下子炸開鍋。
羣裏那些參與過這場視頻會議的人，都在紛紛議論那個神祕女子的身份。
卻沒人將懷疑對象，往江暖棠的身上引。
畢竟平日裏，江暖棠給他們的印象，都是不管怎麼生氣，也能保持泰然處之的淡然。
實在很難和剛纔那位張牙舞爪，暴怒中的形象聯繫到一起。
但不管如何，有關邵總被一個女人指着鼻子罵的事情，到底是在私底下傳開了。
雖然從江暖棠進門，到邵湛凜結束會議，不過是幾分鐘的功夫，但也足夠讓江暖棠天人交戰的了。
清楚自己方纔的行爲，已經嚴重損害堂堂邵總的威嚴。
江暖棠自覺理虧的同時，也沒有逃避責任。
甚至顧不上計較他擅自給《荒原》增加角色的事情，主動認錯道：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開會……”
身爲做錯事的一方，江暖棠說得有些心虛氣短。
邵湛凜卻沒有和她計較，而是挑眉問道：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魔改？”
磁性低沉的嗓音裏聽不出任何波瀾。
邵湛凜眸光幽深地看着江暖棠。
似乎剛纔被當着下屬的面，劈頭蓋臉罵的人不是他一般。
以致他還要心情，同她討論《荒原》的事情。
江暖棠的思緒被拉回來，見他確實不在乎被罵的事情，不像裝的。
這才稍許放下心。
想到他做的荒唐事，轉而又挺直胸膛，理直氣壯道：
“不然呢？那故事早就寫完了，框架邏輯環環相扣，合情合理，你卻要求加什麼男主女婿，這樣隨意增添角色，不是魔改是什麼？”
話到這裏，江暖棠仍是有些氣不順。
資本真是太可惡了。
仗着自己有錢，就爲所欲爲！
她忿忿不平地想着。
忘了在某些層面上，她也是資本之一。
“還真不是。”
邵湛凜摘下眼鏡，面對她怒不可遏的指摘，不僅沒有生氣，反倒還氣定神閒地否認。
不是纔怪！
江暖棠瞪着他，沒有開口。
倒要看看他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下一秒便聽到男人娓娓道來：
“你可能不知道，辜鴻沛和老爺子兩人間有些交情，私底下也時常來往，之前我就聽他念叨過，要給《荒原》這部小說寫個續集。女婿這個角色，也是他曾經提起，所以我才臨時起意。
並且……在讓周瑾聯繫《荒原》劇組前，我就已經提前徵詢過他老人家的意見，是徵得他的同意，才決定給《荒原》劇組注資的。”
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將事件原貌鋪展在江暖棠的面前。
一樁一件，竟是讓江暖棠無從反駁。
畢竟若他所說的全是事實，那作者本人都親自同意了，她還辯駁些什麼？
只是沒等她打消疑慮，把質問的話語收回去。
便又聽到男人補上一句：
“除此之外，爲了保持和原著的高度貼合，後面的劇情也會由他老人家親自執筆。”
江暖棠原本都快要被他說服了。
聞言立馬又改變主意。
衝着江暖棠駁斥道：
“不可能！辜老先生早就宣佈封筆了。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有新作品問世，怎麼可能再重新毀諾執筆！”
江暖棠說得斬釘截鐵。
本身對邵湛凜的說辭，就充滿不信任。
這會更加有理由質疑他。
卻見得邵湛凜輕挑眉宇，面色泰然地反問：
“怎麼不可能？”
“就……”
江暖棠挺了挺胸膛，想說就是不可能。
話未出口，男人已經拉過她的手腕，將她拉過去，摟着細腰抱在懷裏，嗓音低沉道：
“辜老先生是宣佈封筆打算，也是這麼做的沒錯！
但當初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因爲他檢查出了絕症，以爲沒幾天好活，索性便不再創作，免得寫到中途撒手人寰，作品也沒頭沒尾。
結果一拖這麼多年，人都還好好的。
腦中的想法，亦是越來越多。
既如此，不把續集寫出來，難道還要帶着他們進入到輪迴裏嗎？”
江暖棠原本還氣呼呼的，覺得邵湛凜爲達目的不當人，連辜老先生親自執筆寫後續的話，都能編出來騙她。
在聽了邵湛凜的解釋後，心情倒是平靜下來。
並且多多少少也能理解辜老先生當時的想法。
人都要走了。
又怎麼能給那些追隨他多年的讀者留下遺憾呢！
而今——
“比起給人類文學史上留下驚世璀璨的東方明珠，辜老先生的毀諾執筆又算得了什麼？”
邵湛凜搶在江暖棠開口之前，說出她心中的想法。
江暖棠無言以對，但明顯的，她被邵湛凜說服了，也徹底信了他的話。
只是這樣一本正經，溫馨感人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太久。
軟香溫玉在懷的邵湛凜很快便收起他良善的僞裝，露出大尾巴狼的真面目，輕咬她的耳垂，誘惑道：
“既然你也不反對這個角色，那我們是不是好好練習下親密戲，以免開拍的時候，演不出情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