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席上傳來不少剋制壓抑的小聲聲援。
這一段故事講的，秦雅薇簡直贏麻了。
……
江暖棠輕勾了下脣角。
不得不說，秦雅薇是真的厲害。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能夾縫求生，顛倒黑白地博取一線生機。
誠然，這樣的手段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爲人子女，竟然會爲了脫罪，直接把責任推脫到親生母親的身上。
實在是……
讓人難以想象。
饒是江暖棠，也不得不給她豎起大拇指。
讚歎一聲，是個狠人。
“薇薇。你——”
和江暖棠同樣沒想到，還有凌曼青。
其實剛纔在座位上，她也有想過要站出來替女兒頂罪。
只沒等她做足組織好措辭，就被女兒突如其來的指摘打斷了思緒。
原來……
早在她做出決定前，她的女兒，就已經主動將她推了出來。
凌曼青說不出是怎樣一個心情。
失望是必然的。
可再怎麼樣，那都是她的女兒啊！
從她肚子裏掉出來的一塊肉，難道她還真能眼睜睜看着她深陷泥潭不成？
不管心中如何蒼涼，冷然。
凌曼青也還是決計將秦雅薇護到底。
只沒等她付諸行動，擔心她拆臺的秦雅薇，已經率先致歉：
“媽，對不起，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喊你了。我知道你聽後一定要罵我不孝不義，可是……”
秦雅薇頓了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過了會，才面帶哀傷地揚聲道：
“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女兒不是嗎？”
一句情真意切的反問，讓凌曼青遍體生寒。
身爲母親，她怎能不清楚，秦雅薇在做什麼打算。
原本，秦雅薇執意要拿那枚玉墜入霍家時，她就心有不願。
可是爲了女兒的幸福也只能忍了。
終歸私底下，她們還是血脈相連的母女。
但如今，秦雅薇將這事搬到這司法庭審上講。
顯然不僅僅只是爲了否認她們的母女關係那麼簡單。
怕是……
還有更深的目的。
凌曼青有預感，一旦秦雅薇把故事講完，怕是她們的母女關係，便要真的斷了。
這種稍一想起來就剝心剔骨的痛楚，讓她幾乎難以忍受。
動了動脣瓣，想要制止女兒再說下去。
可惜秦雅薇心意已決，又怎麼能容忍她破壞自己的計劃，所以沒等凌曼青開口，便搶先說道：
“當年你發現自己不能生，所以把我帶回來，卻也不過是要把我作爲你斂財的工具而已。這些年，你讓我學習鋼琴舞蹈、繪畫插花，極力地想要讓我往名媛方面靠，看似爲了培養我費盡心力，原因卻是這樣培育出來的女兒，能夠賣個好價錢罷了。”
秦雅薇不說腦子，人品如何。
在編故事博同情這方面的天賦，絕對是數一數二。
寥寥數語的功夫，便讓在場的衆人，皆被代入進去。
甚至不少人，聯想到了古時的瘦馬。
看向凌曼青的眼神，如同古代老鴇一般厭惡。
凌曼青深吸了口氣，秦雅薇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她窒息不已。
包括四周投來的那些眼神，都讓她無所適從。
若不是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她壓根無法抑制。
可即使如此，凌曼青還是決定成全。
並且清楚，太快答應容易被人發現破綻，所以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住口！孽女！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確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沒錯！可是你自己做了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現在還要把責任推脫到我身上。難道這就是你報答我養育之恩的方式嗎？”
秦雅薇看凌曼青的神情，就知道她是決定替自己隱瞞了。
雖然就算她不同意，秦雅薇也有辦法敲開她的嘴，讓她伏法認罪，但凌曼青主動配合，到底是能幫她省了不少事。
於是，秦雅薇沒有再繼續賣慘下去，而是順着凌曼青的說法，剖析懺悔，語帶自責道：
“我知道是我不好，當初要不是你把我撿回來，可能我早就不知道病死在哪個角落，作爲一名養女，我也不該要求太多。
所以從小到大，不管你讓我做什麼，是對是錯，我都一一照做。
成年後賺的每一分錢，包括霍家給的，也都交由你管轄。
幾年下來累積的金額，應該也夠還你的養育之恩了。最重要的是，我是真的不想再看着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秦雅薇說得苦口婆心，末了，又情真意切地補上一句：
“所以，你就聽我一句勸吧！趁早收手，別再執迷不悟了。否則就算我這回替你頂罪，總有一天，你也還是會重蹈覆轍的……”
秦雅薇的神情悲切，仿若她是真的在爲凌曼青考慮一般。
隨着秦雅薇一字一句地深入，將她釘在恥辱柱上。
凌曼青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只是出於本能地接了句：
“什麼趁早收手？我壓根就沒做過，沒有證據的事別想到我身上！”
凌曼青只是情之所至，下意識地說了句，話落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擔心女兒沒有證據，不由得緊張地看了她一眼。
卻見秦雅薇悽楚一笑，聲音飄忽地開口道：
“證據？這怎麼會沒有呢！”
頓了下，秦雅薇又接着補充：
“從小到大，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受你安排，出道以後用的每一分錢，亦是在你的管控之內，還有那些手機，通訊，也全部都是你在負責把控，難道這些還不能構成證據嗎？”
秦雅薇一臉受傷地細數着。
話到最後，更是微微揚高了聲嗓。
確保在場的人，全都聽得見，而她的目的，也確實達到了。
在她的描述下，衆人自動理解成，當年那些指示許雲峯和女醫生，去囚禁江暖棠，殺人奪子，毀屍滅跡，包括前段時間的綁架案的犯罪行徑，全都是凌曼青假借秦雅薇的名義做的。
爲的便是幫秦雅薇剷除異己，讓她能夠順利嫁進邵家。
更好地成爲她的斂財工具。
自以爲找到了忙點的旁觀席上的羣衆們，皆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眉宇間，頗有幾分這樣燒腦的邏輯，我都能理清的自豪。
與此同時，衆人看向凌曼青的目光，亦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當場就讓她自戕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