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瑾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了。
打扮成江一焓的模樣，還刻意模仿他的體態。
卻沒想到，竟然還是被認了出來。
清楚避不過那雙清墨眼眸，邵奕瑾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喚了句：
“蔣叔叔……”
聽到這稱呼，再結合前後事。
江暖棠自然清楚，面前這位俊美如妖的男子。
不僅和邵湛凜是舊識，而且關係還很好那種。
想到之前她爲了帶瑾寶出國，在邵湛凜那編造的藉口。
眼下又被他的朋友當場撞破，江暖棠不禁有些擔心，接下來怕是不好圓場。
“嗯。”
看着面前戴着口罩，卻掩藏不住眉眼精緻的小男孩，蔣律鐸淡淡地應了聲，沉聲問道：
“你和誰來的？”
“我……”
這問題可把邵奕瑾難住了。
爲了把他帶在身邊，江暖棠在邵湛凜那裏使的那手偷天換日，他自是知曉的。
也怪他剛纔不夠冷靜，看到同爹地一樣疏冷矜漠的蔣叔叔，便按捺不住露出馬腳。
搞得現在進退兩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小傢伙內心糾結，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江暖棠。
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
江暖棠亦是明白，不管瑾寶再怎麼聰明伶俐，終究只是個五歲小孩。
許多立身處世，世故圓滑他都尚未經歷，也學不來。
所以她並沒有將剛纔那麼快露出馬腳的事情，怪罪到小傢伙身上。
在看到他對自己投以求助的目光，一臉無措時，亦是握緊他的手，主動將他帶到身後。
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擋在他的面前，迎視蔣律鐸的目光，直言道：
“是我帶他來的。”
話落，江暖棠適時地對着男子做自我介紹：
“蔣先生你好，我是奕瑾的家庭教師——江暖棠。”
提及自身情況，江暖棠說得不卑不亢。
絲毫沒有因爲對方家世顯赫，就覺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
蔣律鐸原以爲邵奕瑾是和邵湛凜一起來的。
沒曾想，邵湛凜並不在這裏，卻把兒子交給面前這個連他都不認識的女子？
有些出乎意料的同時，蔣律鐸也生出幾分興致，眉峯輕挑，問道：
“江暖棠？教什麼的？”
“教他編程……”
江暖棠輕抿脣瓣，並沒隱瞞。
“編程？”
蔣律鐸的興致愈發濃厚。
如果他沒記錯，邵湛凜本身就是個電腦高手。
好像還是國際某個黑客聯盟的高層。
這樣的人，也會需要別人來教他兒子學編程？
對方還是個女人？
倒也不是說他看不起女人。
只是在世俗的固有認知裏，像編程這種枯燥乏味，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職業。
就算有厲害的高手，也該是像怪盜j這樣的男性黑客居多才對。
怎麼邵湛凜卻偏生反其道而行，找了個女的教編程，實在無法不讓人懷疑其中另有隱情。
“是的。”
江暖棠自是感受到了蔣律鐸的探究，卻也清楚隱瞞不了。
索性就自己說了。
以爲這樣一來，對方就不會再去找邵湛凜確認答案。
卻沒想，即使坦誠到這個份上，也沒能打消對方內心的疑惑。
蔣律鐸掏出手機，對着江暖棠揚了揚：
“江女士不介意我打電話確認一下吧！”
看似禮貌的詢問，實則壓根沒有給江暖棠拒絕的餘地。
“當然……”
江暖棠面不改色，淡然自若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倒是瑾寶緊張得攥緊了她的手。
小臉緊繃，目光警惕地看着蔣律鐸手中的手機，如臨大敵。
“沒事。”
江暖棠摸了摸邵亦瑾的頭，柔聲寬撫。
如果真的避無可避，那就迎接風雨好了。
反正不過是麻煩一些，傾盡全力的話，她也並非不能與邵湛凜一爭。
江暖棠心裏做着破釜沉舟的打算，卻仍不忘顧及兒子的情緒，不讓他替自己擔心。
這一幕落在蔣律鐸眼中，更加讓他心裏生疑。
信賴親近，互相關心，壓根不像一般的師生關係。
可如果不是——
又會是什麼？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邵湛凜能給他答案。
蔣律鐸輕斂眉宇，摁下撥號鍵。
電話那端的人已經起牀，在前往公司的車上。
看到許久未見的人名浮現在手機屏幕上。
邵湛凜幽深如古潭的黑眸裏劃過幾分暗光，靜默幾許，還是將電話接起：
“什麼事？”
時間寶貴，邵湛凜開門見山。
蔣律鐸也不是喜歡拖延的人，亦是直擊重點，問出心中疑慮：
“聽說你給你兒子找了個編程老師，叫江暖棠？”
江暖棠？
邵湛凜眸光微斂。
他是知曉蔣律誠和牧雲謙關係的。
也清楚牧雲謙能請得江暖棠替老爺子診治，兩人關係必然不一般。
只是……
蔣律誠也就算了。
蔣律鐸！
和她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人，怎麼也會牽扯到一塊？
連教編程的事都知道了？
聊得可真夠深的……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指尖在大腿上輕點，邵湛凜眸光諱莫，面上卻不顯，淡聲應道：
“嗯。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