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往事?
周峙目光疑惑地望向許暖,“你向我媽打聽什麼陳年往事?”
許暖低頭喫着麪條,頭也沒擡:“你媽當年和我媽是在同一家醫院生產的吧?”
“大概是吧。”周峙悶悶的拿起筷子,他那時候纔剛出生,哪裏知道這些事情,只不過是後來聽大人們提了一嘴而已。
“你問這個做什麼?”周峙眼神一轉,“難道你要問當年的事?”
“嗯,只是有點好奇,當年我被人搶走,沒有人覺得是故意的嗎?”許暖語氣自然。
周峙卻聽得心裏一驚,他小時候聽周圍人說起這個事情時,周圍的大人好像從來不會懷疑是有人故意爲之。
後來隨着許和靜慢慢長大,周圍人很少再提起被人搶走的許暖。
所以在周峙心裏,也從來沒有這份懷疑。
“你懷疑當初你被搶走,是有人故意這樣做?你這樣說,有什麼依據嗎?”周峙覺得這件事有點嚴重,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
許暖察覺出周峙的認真,淡淡一笑:“我瞎猜的,沒什麼證據,所以纔想去問問你媽媽。”
許和靜的那個保姆母親早就已經過世了,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大概也只有當年來醫院搶她的那個中年男人。
可是醫院裏又沒有監控,當時中年男人還蒙着臉,根本看不到長相。
事隔這麼多年,醫院裏的工作人員都換了幾撥,想要找證據,幾乎不可能。
周峙聽到許暖用這樣輕鬆的語氣提起之前那些事,心裏有點悶。
如果許暖真是被人故意搶走,那她整個人生,也太悲劇了。
周峙是跟着去了鄉下的,他看到過許暖以前是住着怎樣破敗的房子,看到過許暖的養母是個怎樣苛刻的人。相比之下,許和靜簡直像生活在天堂。
從鄉下回來後的那個夜晚,周峙躺在牀上失眠一夜。
那一夜他一直在想,如果許暖從小在親生父母的身邊長大,和他們這堆小夥伴一起長大,是不是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也會跟着他們一起玩鬧。
現在的許暖太過沉靜,彷彿包了一層堅硬的外殼,自動與他們這些人劃了一條界限。
周峙的食指在筷子上摩挲兩下,猶豫着開口:“到時候……”
話未說話,門邊突然傳來熟悉的一聲暴吼:“周峙,你怎麼在這裏!”
周峙和許暖不約而同朝門口望去,胡星已經大步流星踏了進來,他身後跟着慢吞吞的陸樂安。
胡星和陸樂安剛從醫院看望許和靜回來,兩人原本想去周峙家裏找周峙,結果周峙不在家。
兩人走回去的路上,瞧見許和靜家裏有燈光亮着,不禁有些好奇。
許和靜還在醫院躺着,黎映蓉和許文瑞都在醫院陪着許和靜,那許家怎麼會有燈光亮着呢?
難道許暖在家?
許和靜出車禍,許家人都在醫院守着,許暖竟然在家?
胡星八卦心起,拉着陸樂安往許家跑。
只是,一進門,卻發現大廳裏坐着周峙!
“周峙,你老實交代,你怎麼在這裏?”胡星走近一看,“喲,還喫上面條了。周峙你不會做飯,這麪條是許暖煮的對不對?”
胡星把視線轉向許暖,許暖毫不避諱地承認:“是我煮的。”
胡星瞪大眼睛,誇張地後退一步,“我去,你倆什麼情況,你爲什麼要煮麪條給周峙喫!”
周峙冷冷地瞪了胡星一眼,示意他閉嘴。
但是嗅到八卦意味的胡星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閉嘴,他勢必要刨根問底!
“今天我生日,不能請人喫一碗麪條嗎?”許暖淡然說道。
“哦,這樣啊,那可不可以請我和陸樂安也喫一碗?我們從醫院回來,還沒喫晚飯呢。”胡星湊到許暖旁邊,殷勤地說道。
許暖瞥他一眼,“你們去醫院看望許和靜了?”
“對啊,聽說許和靜出車禍了,去之前還以爲很嚴重呢,黎阿姨說不嚴重,讓咱倆回來了。”
胡星不想把話題岔開,趕緊又說道:“可不可以嘛,請我們也喫一碗。”
許暖聽他說完,面無表情地拒絕:“哦,不可以。”
“爲什麼不可以,你連周峙都可以請,爲什麼不請我和陸樂安,你是看不起陸樂安嗎?”胡星義憤填膺地說。
一旁的陸樂安:“……”
關我啥事?
許暖把桌子上的小蛋糕往胡星面前一晃,“因爲人家帶了禮物過來,你沒有帶。”
啥?周峙居然給許暖買禮物了?
胡星感受到深深的背叛!
前兩天黎阿姨要張羅着給許暖過生日的時候,胡星和陸樂安還特意跑去和周峙商量過,要不要給許暖準備生日禮物。
每年許和靜過生日,他們都會給許和靜準備,現在許暖回來了,許暖要過生日,他們不準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準備吧,他們和許暖又不太熟悉,也不知道許暖喜歡什麼,也覺得貿然送禮物怪怪的,挺彆扭。
他們跑去和周峙一商量,周峙果斷回覆他們:不用送。
然後胡星和陸樂安就心安理得的沒有準備禮物。
結果呢,周峙他自己居然偷偷的準備了禮物!
胡星擰起許暖手中的小蛋糕,放在周峙面前,語氣不滿地質問:“你給許暖準備禮物了?”
周峙繼續低着頭吃麪,沒準備吭聲。
許暖倒是開口替周峙解釋:“不是他特意準備的,是他朋友買給他,他不喜歡喫甜食,纔給我。”
“朋友,哪個朋友?”周峙有很多朋友,但是周峙的朋友,胡星都認識。
胡星逼視着周峙,只要周峙說出一個人名,他一定當場跑出去和人對峙。
不料,周峙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風輕雲淡地說:“你不認識。”
胡星:“……”
胡星憤怒:“你別胡說了,你哪個朋友我不認識?你分明就是特意……”
周峙把筷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放,擡眸沉沉地望向胡星。
胡星脖子一縮,及時閉了嘴。
不說就不說嘛,怎麼還動氣了呢。
胡星轉頭看向許暖,“這樣吧,你不是要禮物嘛,我過兩天帶你去參觀我的音樂基地,讓你享受一場音樂盛宴,怎麼樣,這個禮物棒不棒?”
許暖有些沒聽懂,“你還有音樂基地?”
胡星自豪:“那當然了。”
陸樂安在一旁解釋:“就是他家的地下室。”
許暖又問:“什麼音樂盛宴?”
陸樂安簡單概括:“就是用收音機放磁帶給你聽。”
許暖聽完,“哦”了一聲,“那我還不如去葉子美髮廳聽歌。”
胡星:“……”
陸樂安聽到許暖這樣說,笑得前俯後仰,拍拍胡星的肩膀,調侃道:“許暖說的沒錯,葉師傅家裏那臺三洋雙卡的收音機,比你家的破收音機可好多了。”
胡星不高興地甩掉肩膀上的手,瞪了陸樂安一眼,“有那麼好笑嗎?”
兩人鬥嘴的時候,許暖已經起身向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從廚房裏端來兩碗麪條。
胡星一看,趕緊上前把許暖手中的麪條接過來,“哎呀,許暖你真是太好了,感謝感謝,我都快餓死了,肚子叫了好幾回。”
胡星一向臉皮厚,嘴又皮,狼吞虎嚥地喫着麪條時也不忘拍馬屁:“許暖,你手藝真不錯,煮的麪條真的好喫,比我媽煮的還好喫!”
周峙聽着這句話,莫名想起在鄉下的時候許暖說的那些話。許暖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給家裏做飯,煮麪條自然不是難事。
周峙情不自禁去看對面許暖的那雙手,手背上看不出異樣,如果摸一摸手心,大概全是繭子。
想到這裏,周峙的臉色逐漸沉下去。
胡星坐在周峙旁邊,毫無察覺,他一邊喫一邊看向許暖,“我以後還能來蹭麪條嗎?”
周峙伸手往胡星腦袋上一拍,“喫你的,少說話。”
胡星幽怨地瞪了周峙一眼,埋頭幾下就把整碗麪條嗦得乾乾淨淨。
許暖看着他把麪條喫完,笑着說:“麪條喫完了,你要幫我做件事。”
胡星喫得心滿意足,胡亂抹了幾下嘴,聽到許暖突然這樣說,一臉驚恐,“你怎麼不早說!你不會讓我做什麼違法的勾當吧?我現在就吐出來!”
說完,裝裝樣子的去扣喉嚨。
“得了,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讓你出點力氣而已。”
許暖說完看向周峙,“我家裏一些食材都洗好了,沒來得及做,估計這樣露天放一夜明天就壞了。你家裏有冰箱,能不能在你家的冰箱裏放一夜?”
那些食材,應該都是黎阿姨爲許暖的生日而準備的吧。但是黎阿姨現在守在醫院裏,看來是不會回來再做了。
好好一場生日,已經沒人在意許暖了。
他當時大概也是想到這一點,纔會莫名其妙地去蛋糕店排長隊買了一份蛋糕吧。明明他最討厭排隊的,卻還是耐着性子等了很久。
嗯,一定是許暖太可憐了,他同情而已。
就像她現在睜着大眼睛,充滿希望地看着自己一樣,可憐巴巴。
周峙不自在地垂下眼眸,答應:“好。”
許暖得到周峙的允許,站起身,拍拍胡星和陸樂安的肩膀,笑着道:“兩位壯士,幫忙去搬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