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誠王現在顯然還不知道賢妃母子將主意打到了他頭上,他看着突然造訪的陸湛一臉的驚愕。
“阿湛,你,你今個兒怎麼有空來我這呢?”
“怎麼,五舅舅這是不歡迎我?”陸湛微笑的看着誠王道。
正宣帝的這幾個兒子中,太子、齊王、端王,他們都有肖似正宣帝之處,尤其是太子,那雙眼睛簡直和正宣帝如出一轍。
可惟獨誠王例外。
他是那種一看就很憨厚的長相,略顯肥胖的身材,再加上那圓潤的下巴,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老實憨厚的勁來。
而後來的事情更是證明,他這個五舅舅確實是一個表裏如一的人。
他是真的對那把龍椅沒什麼興趣,他就一心只想窩在自己的王府過他安靜又逍遙的日子。
聽了陸湛這話,誠王連忙搖了搖頭,他道,“那倒不是!我就是單純覺得意外,阿湛,你來我這,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五舅舅麼?”陸湛眨着眼睛笑道。
“能能能!當然能!紅玉,快看茶!”對陸湛這個外甥,誠王沒怎麼接觸過,不過,這會見他笑得這般俏皮,他不由哈哈一笑,於是,連忙吩咐侍女斟茶道。
侍女聞言很快便替兩人斟好了茶。
誠王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末了,他才放下茶杯重新看向陸湛道,“阿湛,你可是遇到什麼難處呢?”
雖然外邊已然風聲鶴唳,可他卻只讓身邊的人將門關起來掩起來,什麼也不聽,什麼也不問,這個,外邊的風雨便濺不到他的院子裏來,可是……
秋狩那日他也在,父皇差點命葬豹口,而依他的心思,此事,他多半會疑心到皇姐身上去。
“五舅舅以爲我遇到了什麼難處?”陸湛微笑的看着誠王道。
誠王仔細的打量了陸湛一眼,他沉默了好一會纔對陸湛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阿湛,你要是有什麼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幫忙。”
畢竟,他小時候沒少受母后和皇姐庇護。
“五舅舅這片心意阿湛領了,不過……現在遇到難處的人並不是我。”陸湛含笑看着誠王意有所指的道。
果然,聽了陸湛這話,誠王眉心不自覺便擰了起來,“阿湛,你這話的意思是……”
“五舅舅,賢妃娘娘和三舅舅打算讓你領人去荊州平亂!”陸湛直接了當的切入主題道。
誠王眉毛一皺,他道,“讓我去荊州平亂?阿湛,你,你是不是聽錯了啊!”
他雖然將自己將在這小院裏不問世事,可是,侍女們每日去廚房領喫食的時候,還是有些風聲傳進來的,尤其是荊州之事……
他雖然也憂心那些百姓,可到底,這事離他太遠,他從來沒想自己能與這事扯上什麼關係,畢竟,他長到這把年紀,一年到頭難得上朝一次,說句不好意思的話,就連朝中的那些官員他都認不全,更別說讓他帶人去荊州平亂了。
“幾位尚書的原意是想讓三舅舅或者是四舅舅去,可四舅舅昨夜突然發起了高熱,而三舅舅……三舅舅顯然是不想冒這個險,所以……”
“所以,他們便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誠王指着自己的鼻尖苦笑道。
陸湛笑着點了點頭。
看着陸湛臉上的笑意,誠王的臉一下便垮了下來,他朝陸湛苦笑了一下,而後纔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他開口道,“阿湛,我倒也不願意去,只是……你知道的,我對這些事一竅不通,我就算去了那,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說到這裏,誠王抿了抿乾澀的脣角,見陸湛仍微笑的看着自己,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纔再次鼓起勇氣道,“如果非要我去的話,至少,至少得給我找個穩妥的人吧!”
他們想讓他去無非是看中他的身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給他尋一個能幫他拿主意的人的話,他也不是不能走這一趟。
他被百姓錦衣玉食養了這多年,如今,要讓他爲百姓出一分力也是他應該應份的事。
看着誠王一臉的赤誠,陸湛忍不住勾脣一笑,他道,“五舅舅,你放心吧,荊州,不用你去……”
“不用我去?”誠王擰着眉越發困惑了。
不讓他去,那他來找他做什麼?
“五舅舅,我想您陪我去史尚書的帳篷走一趟。”陸湛微笑的看着誠王道。
“我陪你去找史尚書?”誠王眉心擰得更緊了。
“是。”陸湛堅定的看着誠王道。
“這是爲什麼啊?”誠王不解的看着陸湛道。
陸湛輕輕一笑,他垂眸抿了一口茶後,才擡眸重新看着誠王不爭不緩的道,“因爲我打算去荊州。”
“阿湛,你,你沒跟我開玩笑吧!”誠王驚得一下站了起來。
“怎麼,五舅舅是覺得我不夠格?”陸湛歪着頭含笑朝誠王挑眉道。
“當然不是!”誠王連忙搖了搖,說完,他一臉凝肅的看着陸湛道,“阿湛,我就是覺得你沒必要冒這個險!”
“五舅舅,你知道我爲什麼來跟你說這些嗎?”陸湛看着誠王忽地又道。
誠王擰着眉再度搖了搖頭。
“此去荊州一路兇險,我不想你冒險是其一,可更重要的是,我必須快速強大起來,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護住我想護住的人!”陸湛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極其鄭重,就仿若剛剛那個談笑自若的少年是誠王的幻覺。
看着這樣的陸湛,誠王脣角動了動,可最終,他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等賢妃和齊王匆忙趕到誠王院裏的時候,院裏已然人去樓空,就只有那個叫紅玉的侍女正收拾着桌上的茶具,見他們進來,她慌忙朝兩人行禮道,“奴婢見過賢妃娘娘,見過齊王殿下。”
“行了行了,別行禮了,本王問你,你們王爺了?他去哪了?”沒看到誠王,齊王連忙逮着那侍女問道。
“回殿下的話,我們王爺去找吏部尚書史大人了。”紅玉連忙福身答道。
“他去找吏部尚書做什麼?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齊王忙又問道。
紅玉爲難的看了齊王一眼,而後她垂眸朝齊王福了福身小聲道,“奴婢不知。”
“混帳,你是怎麼當差的,你家主子什麼時候走的你都不知道麼!”一見那侍女低頭不語,齊王火氣‘騰’的一下便涌了上來。
“行了!”見齊王跟一個卑賤的侍女計較,賢妃有些不悅的擰了擰眉,她看了一眼桌上還散着熱氣的茶水,而後才冷冷對齊王道,“既然人不在,那咱們便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