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馬車,謝媛仍舊有些不敢相信。
謝嫵最後竟然真的說動了老夫人,准許她去定國公府赴宴,謝嫵她……究竟想幹什麼了?
不止是謝媛沒想明白,就是與謝媛同坐一輛馬車的謝嫺也沒想明白。
謝嫵明明已經跟楊氏母女勢同水火,爲何卻忽然間轉了性子幫謝媛在祖母面前說起話來。
看着坐在她對面的謝媛,謝嫺心裏覺得膈應極了。
“你看我做什麼?你覺得我很好笑麼!”察覺到謝嫺的眼神,謝媛胸口憋着的那股怒火一下竄了出來,她一把推開芍藥的手,然後將芍藥手裏的冰袋拿了過來,擡手就狠狠的朝謝嫺臉上砸了過去。
“啊!”謝嫺捂着臉忍不住痛呼一聲。
“姑娘,您怎麼了?”馬車外面的桑枝聽到動靜,忙掀開簾子探了個頭進來。
謝嫺剛要說話,那廂,謝媛一個狠戾的眼神朝桑枝掃了過去,“滾!”
桑枝一下激靈,手一抖,簾子‘譁’的一下便滑落了下來。
“二姐姐,你這是做什麼?”謝嫺捂着額角,疼得臉都擰成了一團,可饒是如此,她硬是咬着牙忍着沒哭出來。
“我做什麼!我看你不順眼,怎麼了!”謝嫺勾着嘴角,目光腥紅的瞪着謝嫺尖着嗓音道。
謝嫺用力的抿着脣角,她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那樣靜靜的看着謝嫺那雙泛着腥紅的眼睛,一言不發。
這樣的舉動對謝媛來說無疑不是一種挑釁,她的眼睛忽地泛出濃烈的血腥味,面目也開始逐漸扭曲起來,忽地,她猛地傾身朝謝嫺撲了過去……
“二姑娘。”芍藥眼急手快一把抱住了謝媛。
可饒是如此,謝媛鋒利的指尖還是在謝嫺雪白的臉上帶起了一條紅痕。
“三姑娘,你沒事吧?”芍藥扭過頭,擔心的看着謝嫺道。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我要將她的眼珠子挖出來!我要將她的眼珠子挖出來!”被芍藥死死抱着的謝嫺仍舊不肯安份,不停的伸着手想要去撓、去抓謝嫺。
老夫人、謝嫵看不起她也就罷了!
謝嫺一個仰她鼻息的庶女憑什麼也來看她的笑話!
她算是個什麼東西!
“姑娘,您別鬧了……”看着已經陷入癲狂的謝媛,芍藥急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她開口剛想勸勸她,可才說了幾個字,身後,三姑娘謝嫺忽地冷笑着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芍藥,你沒聽到你主子的話嗎?還不快放開她!”
“三姑娘。”芍藥皺着眉,有些不悅的回頭看了謝嫺一眼。
她不明白,一直忍氣吞聲的三姑娘今天怎麼忽地硬氣了起來。
“芍藥,你沒聽到她的話嗎?放開我!快放開我!”謝嫺的話徹底激怒了謝媛,她撲騰的更厲害了。
“姑娘,您別鬧了!夫人交待您的話您都忘了嗎?馬上就要到定國公府了!”芍藥用力的捏着謝媛的肩膀,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她道。
芍藥的話終於讓謝媛漸漸醒過神來。
看着不再鬧騰着要挖她眼睛的謝媛,謝嫺斜睨着謝媛勾着脣角冷笑道,“二姐姐不挖我眼睛了麼?”
“三姑娘是真不想要自己這雙眼睛,還是,你覺得現在二房已經是梅姨娘在做主了!”趁着謝媛還沒發火前,芍藥搶先一步扭過頭厲聲對謝嫺道。
謝嫺恨恨的看了芍藥一眼,最終冷哼一聲,將臉別了過去。
“謝嫺,你這是什麼態度!”謝媛剛奪下去的火氣‘騰’的一下又竄了出來。
“二姑娘,有什麼事等咱們回侯府再做計較。”芍藥忙拉着謝媛的手又勸她道。
謝媛看了芍藥一眼,想起臨行前楊氏的囑託,終於還是決定將這口氣嚥了回去。
見謝媛不再折騰,芍藥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瞥見謝嫺臉上的紅痕,她想了想,而後,轉過臉對着馬車外的桑枝喊道,“桑枝,三姑娘的妝有點花了,你進來幫她整理整理吧。”
待馬車到了定國公府時,謝嫺臉上已看不出絲毫異樣。
定國公府的管事眼尖的認出了侯府的馬車,當下,忙喊了小廝來替衆人引路。
趁着這個功夫,謝嫵放慢腳步,直到謝嫺走到了她跟前。
“三妹妹,你沒事吧?”謝嫵側臉微笑的看着謝嫺道。
“三妹妹能有什麼事,大姐姐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謝嫺還沒有回答,謝媛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道。
謝嫵秀眉一挑,“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就是聽跟車的婆子說,你們的馬車動靜有點大,所以,隨口問問罷了。”
“不過姐妹之間拌了幾句嘴罷了,大姐姐連這個也要管嗎?”謝媛挑眉道。
聽了謝媛的話,謝嫵也跟着挑眉笑了笑,“我都說了,不過隨口問問罷了,二妹妹何必惱怒了。”說罷,她也不待謝媛接話,擡腳就從謝媛跟前走了過去。
“姐姐,你別搭理二姐姐,她這人最喜歡胡攪蠻纏了。”謝旭湊到謝嫵跟前小聲對她嘀咕道。
“好,我知道了。”謝嫵彎着嘴角笑了笑,末了,還不忘伸手拍了拍謝旭的頭頂。
謝嫵話音剛落,那邊,聽到消息的謝敏已領着陸宜親自迎了出來。
“大嫂。”隔了還有一段距離,謝敏便親切的喊了一聲,而後,更是笑盈盈的將她的手拉了過來,“大嫂,你可來了。宜姐兒,還不快給你大舅母請安。”
“大舅母。”陸宜笑着朝陳氏福了福。
“祝姑母芳齡永駐。”武安侯府的姑娘、公子們齊齊朝着謝敏行禮喊道。
“好好好!”謝敏被這話逗得笑個不停。
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她穿了一身殷紅色繡牡丹的短襖,下配一條藏青色織金繡祥雲紋的馬面裙,頭上戴了一套赤金嵌紅寶石的頭面,端的是富貴又喜慶。
謝媛的眼睛滴溜溜一轉,瞥了瞥謝嫵,又瞥了瞥謝敏,而後擡手掩着嘴便偷笑了起來。
陸宜眼尖的察覺到了謝媛的動作,她秀眉一挑,朗聲便笑着道,“二表妹,你在偷着樂什麼呀?”
“沒,我沒笑什麼,我就是覺得大姐姐眼光好,竟穿了和姑母一樣的衣裳。”謝媛彎着脣角,笑得一臉的甜美。
其實,謝敏早就瞧見了。
這樣張揚的顏色配上謝嫵這張臉,即便是佛陀,怕也忍不住的要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容貌出挑是好事,只是,如此張揚,難免遭人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