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南王府出來,上了馬車,老夫人臉色才總算輕快了些。
難怪方老夫人沒來,原來她是早就料到鎮南王府這場‘豆腐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衝着軍餉而來。
想到這裏,老夫人忽又笑了笑。
不過,這又關她什麼事,她不過是陪着看了一場戲罷了。
“對了,郡主剛剛在宴會上把你拉走,你們走哪了?”老夫人咪着眸子看着謝嫵道。
她早就料到想鎮南王妃設這個宴會不單純,所以,宴會發生的事她也不算太意外,惟一讓她意外的反倒是謝嫵。
想到剛剛鎮南王郡主親自送她們出來,老夫人越發覺得自己的這個孫女不簡單。
“郡主帶我在王府走了一圈,最後又帶着我去了暖閣。”謝嫵垂着眸子,面色淡然的答道。
“這樣啊,那郡主有跟你說什麼嗎?”老夫人笑着又道。
謝嫵擡起眸子看着老夫人淺然一笑,道,“郡主說她在回京的路上撿了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食鐵獸,本來想帶我去看看,沒想到,那隻小食鐵獸卻被世子送人了。”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她又道,“郡主與你倒是挺投緣的。”
謝嫵抿脣一笑,淡然接話道,“郡主率性直爽,是個難得好相處的人。”
“既然如此,改日你不妨給郡主下個帖子,難得郡主回京,既然你們投緣,多多來往也是好的。”老夫人笑着又道。
“是,孫女知道了。”謝嫵笑着應了下來。
她等的就是老夫人這一句。
馬車很快便倒了侯府。
老夫人年紀大了,這來回一折騰,她便覺得身上疲乏無比,所以,一回到榮華院,便立即將幾位姑娘給打發了回去。
“大姐姐還真厲害啊!幾句話就將蕭郡主哄得團團轉,這份本事,妹妹真是自愧不如啊!”一出榮華院,謝媛便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謝嫵斜眸瞟了謝媛一眼,隨即她脣角微微一勾,聲音清冽的道,“難得二妹妹這般有自知之明,你確實不如我良多!”
“你,你,你……”謝媛完全沒料到謝嫵會直接順着她的話來貶低自己,一時間又氣又惱,一張俏臉更是脹得通紅,伸手指着謝嫵半天卻還是想不出駁斥她的話。
“今日宴會上,可有人問二妹妹那日倚梅園發生了什麼事?”謝嫵眉尖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謝媛又道。
謝媛臉色一白,眸中顯而易見地劃過一絲慌亂。
謝嫵嗤笑一聲,隨即挑眉又道,“所以,我奉勸二妹妹一句,沒事,還是少出來丟人現眼的好!”說罷,她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謝媛,轉身便準備離開。
若是平日,謝媛要蹦躂她也就由着她蹦躂,可今日她心情着實有些不好。
雖然見到阿清是一件很讓她開心的事,可是,陸湛臨走時看她的那個眼神……
實在熟悉的讓她心驚。
她可以肯定的是,那眼神絕不是這個年紀陸湛看她的眼神,反而更像是……她委身陸湛,後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時,他偶爾會投給她這麼一個眼神。
不對。
陸湛真的不對勁。
就像今日,他怎麼會突然在她面前談論戶部拖欠軍餉的事?這麼大的事,他們不應該避開她嗎?阿清心大,可陸湛和蕭慕北了?他們可是一個賽一個的精明啊!
不對。真的不對。
她一定忽略了什麼東西,而且,還是很重要的東西!
眼看着謝嫵的身影漸漸走遠,一旁觀戰的謝嫺終於偷偷舒了一口氣。
以前大姐姐也厲害,不過,從前的她只是一味的蠻橫嬌縱,半點子心機手段都不會使,哪像現在……隨便幾句話就將二姐姐的臉面剝的一乾二淨。
看來,以後她在侯府要小心提防的人又要多一個了。
“二姐姐,咱們回去吧。”下定決心的謝嫺終於將眼神收了回來,她轉頭看着謝媛,露出一抹自認爲最溫的笑意。
可沒想,她話音才落,謝媛擡手就朝她呼了過來。
‘啪’地一聲。
謝嫺捂着自己的火辣辣的左臉,眼眶瞬間便紅了。
“還輪不到你來看我的笑話!別忘了,你不過一個庶女罷了!”謝媛惡狠狠的扔下一句,然後頭也不回就領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姑娘。”謝嫺的丫鬟趕集上前扶住謝嫺,很是委屈的喊了她一聲。
謝嫺擡手用力擦了擦眼睛,然後用力的擠出一笑,咬着牙道,“沒事,我早就習慣了。”
庶女又怎麼樣,她就不信她會一輩子被謝媛給壓着!
“桑枝,你偷偷去打聽打聽,堂會那日倚梅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謝嫺摸着自己發燙的左臉,咬着牙壓低聲音道。
“姑娘的意思……”桑枝試探的朝謝嫺看了過去。
謝嫺陰冷的勾了勾嘴角,“我能有什麼意思,我總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何挨的巴掌吧!”
堂會那日倚梅園一定有事發生,而且事情也絕不像嫡母說的那樣,是丫鬟私藏了嘉儀郡主的釵子。否則,以嘉儀郡主的性子,這事只會悄無聲息的被掩下去,根本無須請姑母出面!一定是發生了別的什麼事,而且這事還與謝媛有關!
否則,大姐姐一句話怎會讓謝媛如此惱羞成怒,還不是心裏有鬼!
想到這裏,謝嫺覺得自己的左臉更痛了。
“如果真像姑娘猜想的那樣,那夫人定會竭盡全力想法子將事遮掩過去,否則,夫人也不必將禾兒活活打死,更是發賣了倚梅園好幾個丫頭。”桑枝冷靜的分析道。
“總會有人‘不小心’知道些什麼,否則,大姐姐又是從哪裏聽說的?”謝嫺捂着自己的左臉,陰惻惻的道。
瞥見自家姑娘陰沉沉的眼神,桑枝知道這次姑娘是着實恨毒了二姑娘,她已經不打算再忍了。
二姑娘也是,平日言語上諷刺姑娘也就罷了,這次竟然還動上手了,再好的脾氣也經不過被二姑娘這般侮辱見她,自家姑娘本來也不是個泥塑的性子。
看着姑娘這神色,桑枝知道自己顯然已經勸不住自己姑娘,她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試探的看着謝嫺道,“姑娘要不要回去問問姨娘的意思?”
姑娘到底年輕,她怕姑娘沉不住氣。
而且,對付二姑娘容易,可要將自己摘乾淨不易,最好還是請姨娘出來幫姑娘周全籌謀一番更爲可靠。
“不必了,現在最緊要的是將堂會那日發生的事情弄清楚!”謝嫺冷冷的看着桑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