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都是來中京打工的，更準確的說，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曾經在這個中學打工的。”大叔緩緩說道。
“在這裏打工？可是……”姜翔天皺了皺眉頭，“這裏不是廢棄了嗎？”
“所以我才說我們是曾經在這裏打工的人。我們這些人啊，有的曾是這裏的廚師，有的曾是這裏的保潔或者保安。還記得那一天，是2014年9月剛開學不久，好像教學樓發生了什麼事故，很多學生都來到食堂暫時躲避和休息。
我們這些員工的宿舍就在食堂的樓上，當時剛收拾了廚房，有的人正準備午飯呢，有的人正在宿舍休息。聽了消息，好多人都下來看看怎麼回事。
那些學生有擦傷的，有扭傷的，喧喧鬧鬧，看到那些孩子可憐的樣子，我也覺得難受。本以爲等着救護車和警察來就可以了，誰知道，還沒過多久，食堂就爆炸了，不僅爆炸，還着起火來。”
大叔眯起眼睛，眼角的細紋都在微微的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呼了出來。
“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出這種事情，很多人當場就被炸死了，很多學生暈倒或者受傷，沒有跑出來。我現在還能記得滅了火之後，大家夥兒跟消防員們往外擡他們的樣子。”
不知道是誰吸了一下鼻子，然後教室裏漸漸的開始有壓抑的哭聲。
大叔歪着頭停了一下，嘴脣顫抖的說道：“過了這麼久，每次想起來心裏還是不得勁兒啊。剛剛你們看到的阿南，他其實原來就是這裏的學生，而且，他的父親是這裏的廚師，母親是這裏的清潔工。
唉……可是那次爆炸，他的父母都沒了，他自己也……也……
阿南多好的孩子啊，學習那麼刻苦，那麼努力，又懂事兒，你說……老天爺怎麼就對他這麼不好啊！你說說，這公平麼？”
袁凡三人回答不出來。只見大叔擡起頭來，眼睛已經紅了，他說：“我們本以爲學校會給個說法，或者公安局會給我們個說法。可是卻總是有人告訴我們說，責任還沒有完全確定，還不能給說法。
你說，這還要什麼責任人，學校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說法嗎？”（注1）
對於這個問題，袁凡他們依舊回答不上來，他們已經猜到了這些人爲什麼會在這裏，18歲，正是感性的時候，聽着大叔娓娓道來，他們心裏也同樣不舒服。
“我們不少人的家當都放在食堂上面的宿舍，那一場火燒的，也就不剩下什麼了。我們沒有地方住，沒有工作，沒有人管。一些人的親屬在被火燒了相貌，一輩子都毀了
你們知道嗎，我們去找人討說法的時候，還有勸毀了容的人去整容，這不是可笑嗎？生活都過不下去了，還有錢整容？
我們沒有地方去，最後就想到回到這裏來，反正這裏廢棄着，只要不被別人發現，我們就可以湊合着住在這裏。”
姜翔天抿了抿嘴脣，說：“但是有些人還是會來這裏，白天雖然沒關係，可是你們怕晚上有人來，所以你們就放出風去，說這裏鬧鬼，一般人也就不敢來了。就算來，你們裝鬼，也能把人嚇走。像我們這樣執着的，你們應該還是第一次見吧？”
大叔點了點頭，說：“沒錯，自從我們把這裏有鬼的消息散發出去以來，倒是也有一些人搞什麼‘探險’，可是經過我們一嚇，他們也都退縮了，像你們這樣連續兩天來的，真是第一次見。”
姜翔天笑了一下：“聽說這裏有鬼，我們幾個都是大學裏同一個社團的，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弄明白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才鍥而不捨的來這裏的。”
他搖了搖頭，道：“看來我們的到來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畢竟要佈置成鬧鬼的樣子也不容易吧！”
“沒什麼麻煩的，我們也是逼不得已，那……”大叔看着姜翔天，一臉有話說不出的樣子。
姜翔天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既然人家只是想要一個安身的地方，自己也沒必要給這些可憐人添堵。
“您就放心吧！我們也不是什麼政府人員，沒必要把你們在這裏偷住的事情說出去。要不是知道你們不想聲張，說不定我會爭取到一些幫助來。”
大叔搖了搖頭，說：“那些就不不需要了，只要你們能不告發我們就行。我們大多數人也找了新的工作，將將巴巴養活自己還是可以的，我們就只想有個住處這一個願望而已。我看得出你們都是心好的人，不會爲難我們的。”
“好吧，既然都弄明白了，我們也就要走了。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們的同伴？我們還有一男一女在樓裏，能把他們帶過來嗎？”姜翔天問道。
“清璇姐在一個像校史館之類的地方，我在羣裏發一條微信，大家門口集合吧！”袁凡說道。
姜翔天聽了一拍腦門，連說自己蠢了。
不過袁凡發完微信，武清璇倒是回覆沒有問題，可是謝中發卻一直沒有回覆。
大叔帶着幾個人一路送他們走出教學樓，武清璇和唐韻正在門口等着他們。唐韻手中拿着那張照片，還在仔細看着，看來除了那張照片，唐韻也沒有發現什麼其他與自己可能有關的東西。
“謝老腿怎麼回事？怎麼不看手機呢？”姜翔天皺眉道，“看來還是要麻煩你們的人幫我們找一下。”
大叔點了點頭，剛想吩咐身邊的人去照一下，一個人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三哥！不好了！王靜不見了！”那人跑到大叔旁邊急聲道。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呢？”大叔擰起了眉毛，納悶道。
“剛剛王靜去嚇唬走廊裏的小子，然後就沒回去，而且前幾天來的那幾個人也不見了！”
“什麼？確定嗎？這樓裏這麼大，是不是哪裏沒有找到啊？再仔細找找！”
姜翔天問道：“大叔，怎麼這裏並不是你們這一批人嗎？”
大叔搖了搖頭，說：“以前一直是我們這些人的，不過前一段時間，一些沒地方住的流浪者知道了，也會過來住。不過不見的幾個人是前幾天一起來的，看着雖然不像是流浪的，可是我們也收留了。”
“聽着好像不妙啊！”姜翔天皺着眉頭道，“走！咱們也進樓找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