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那是個很普通的夜晚，月朗星稀，我當時快要睡着了。.. ”
袁凡偷笑着對身旁的綠絲絛小聲說道：“這巨龜還挺有化，還知道月朗星稀。”
“你不知道打擾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嗎？尤其是別人正講到關鍵的時刻。”小黑有些不高興，“你現在才發現嗎？那你怎麼不怪我能流暢的說漢語呢？”
他這麼一說，袁凡反應過來，問道：“對啊！你明明在這裏呆了幾萬年，那個時候漢語還咩有出現呢，你怎麼學會的？”
小黑不無得意的說道：“我當然是從你們這裏學習的，我擁有超凡的學習能力，只要跟說某種語言的生物接觸，我可以學會他的語言。”
袁凡不禁感慨，這個能力太厲害了，如果自己有這種能力，還複習什麼英語四六級啊！
卻聽小黑繼續說道：“不要再打擾我了，正說到關鍵的地方。”
袁凡點了點頭，小黑說：“在我快睡着的時候，那個盔甲怪人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自言自語的說‘全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小黑把盔甲怪人的語氣學了個十分像，袁凡幾人好像都感受到了那人的狂喜之意。
“我問，‘你明白什麼了？’”
“怪人足足笑了一刻鐘的時間纔回答我，他腳下依舊沒有動，腦袋轉過來望向我，說，‘我明白第四層的奧義了，我可以去更層次的世界了！’”
夢憂逝道：“他有沒有說更高層次的世界是什麼？”
小黑搖頭，“不清楚，不過他是很開心的，隨着他狂笑，天空的月亮好像都變得昏暗了下來。當月亮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的時候，他對我說，‘很開心能在人界最後的日子裏見到你這麼有趣的生物，我要走了，你一個人要保重。’”
“我說，‘放心了，既然你走了，我繼續去四處遊歷，活了這麼久，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解決不了的問題，不用擔心。’”
“那盔甲怪人搖了搖頭，笑着說，‘我不擔心，需要擔心的是你，你看看腳下。’”
說到這裏，小黑又嘆了口氣，“我不應該聽他的，真的，我真的不應該低頭看腳下的。”
“你看到了什麼？”
“生命。無數弱小的生命。”小黑低沉着聲音說道，“那些生物對於我的體型來說實在是太渺小了，我任意走一步，都可能會殺掉一大片。”
袁凡皺了皺眉頭，“所以這是你幾萬年都沒有動的原因？可是這周圍已經沒有什麼弱小生物了啊！哦，不對，我們對你來說應該是很弱小的吧？不過你放心，你隨便走，絕對不會傷害到我們的。”
“當然不是，”小黑有些不屑道，“雖然看到那些生命，我的心的確是有所觸動，但是也不至於把自己困在如此的境地。”
“那是因爲什麼呢？”
小黑又開始了無休止的嘆息，“那盔甲怪人跟我說完話，轉頭看向天空那個灰暗的月亮，嘴裏對我說，‘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更不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小烏龜，希望你能夠想的明白。’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停了下來。”
“我問，‘想明白什麼？’”
“這時候他的右腳慢慢的擡起，向前邁了一步，說，‘明白你的下一步，到底應該邁哪隻腳！’”
“我很想嘲笑他，告訴他我並不需要考慮這種無聊的問題，可是看到他與月亮對視的樣子，我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麼過了一會，忽的，一陣美妙的音樂從不知名的地方響起。我聽着這音樂，感覺全身都非常舒服，眼前的盔甲怪人像是忽的遠離我，又像是從來不曾動過……”
說到這裏，小黑沉默了下來，巨大的烏龜臉露出了一種滿足而又嚮往的神情。
袁凡低聲驚呼：“是仙音！肯定是仙音！”
還記得在貝加爾湖的陵墓，袁凡他們遇到了海妖王，多虧了劍仙林毅的幫助，才能活下來。而當海妖王祭獻自己的時候，海底世界出現了一陣美妙的音樂，當時袁凡的感覺與現在小黑的描述簡直一模一樣！
據林毅說，如果某個生物或者事物，在消亡之前達到了成仙的資格，那麼在他快要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時候，大自然會即興的來這麼一段音樂，而且這音樂對周圍的事物都有莫大的好處。(正《第一百二十八章祭獻》)
沉默了一會，小黑繼續說道：“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盔甲怪人已經消失了，天空也變回了正常的樣子。可是他雖然不見了，我心裏卻總有一個影子。”
夢煙歸驚訝道：“你不會愛那個人了吧？”
小黑對着他吐了一口口水，不過卻被夢煙歸靈敏的躲了開。
她沒有再追究，而是說道：“也不知道爲什麼，當我想離開那裏的時候才發現，我不知道該邁哪隻腳了。”
“怎麼會這樣呢？”袁凡眉毛一挑，不可思議道。
小黑說：“我也不清楚，可事實是，每當我想要向前走的時候，我內心總會產生一種恐慌感。”
她轉過頭來，深深的望着這一羣人，“慢慢的，我體會到了怪人的話和心境。如果我隨意的向前邁步，無論是哪一隻腳，都有可能產生不一樣的結果。萬一這結果是毀滅呢？我，我沒法承擔這樣的代價。”
袁凡實在是想不通，這麼無聊的問題，小黑竟然能想這麼久！
盔甲怪人有這種行爲不怪，從他的言行來看，他的目的很老套，是爲了修仙！
可是小黑這冤枉了，明明是個每天無憂無慮的旅行家，愣是因爲這怪人被困在這裏幾萬年，哪說理去？
“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怪人其實是逗你玩呢？”袁凡嘗試的問道。
“不會，我困在這裏，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小黑道，“我跟你們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們知難而退。我已經在這裏想了很久，不會因爲你們而放棄我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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