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發熱、惡寒、頭項強痛,脈浮,屬表證,爲太陽病。”
“但同是太陽病,又分有汗無汗,脈緩脈急之別。”
“其中有汗、脈浮緩者屬太陽病中風的屬桂枝湯證;無汗、脈緊而增煩操者,屬大青龍湯證。”
“此次江陵的患者,無汗、脈浮緊者居多,當屬太陽病傷寒的麻黃湯證!”
半個時辰的功夫,張機侃侃而談,接連否決了好幾個醫者的藥方,還一一解釋了其中的謬誤。
對於張機的醫術高明,條理、藥理,衆人皆是心悅誠服。
“張公,你是不是去看過江陵的情況了?”
有人對張機如此瞭解江陵傷寒的情況感到詫異,輕聲問道。
張機微微撫須,淡然的說道:“不錯,老夫已經去了江陵!”
一聽到張機承認,衆人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不知道是什麼病症的情況下,獨自深入疫區探查病因,而且還能全身而退,這真不是一般的醫者敢做的。
在座的醫者可都是讓自己門下的弟子、學徒前往江陵三縣熬藥煮湯,試驗配方。
當然,不是因爲他們沒有這個勇氣。
而是他們醫術更精湛,要保護他們活下來,他們若是也染上了瘟疫。
那,一切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張機也坦然的肯定了他們的功績,若不是這些醫者日夜試驗配方,熬製大量湯藥給江陵三縣的百姓服用。
此刻,定然是控制不住瘟疫擴散的。
袁術看他們說的差不多了,這時候才走進去,對着張機拱手,說道:“張公!”
張機看着袁術的樣子,打量了一番,說了一句。
“吳侯最近心火旺盛,正氣失調,應是徹夜難眠吧!”
袁術看到張機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輕輕鬆鬆的說出了自己近些日子徹夜難眠的事情,不由得大感開眼了。
自古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前世多以西醫爲主,中醫勢弱。
袁術其實很少接觸到中醫,接觸到的也沒有張機這樣的手段。
“張公,有你在,江陵三縣數十萬的百姓便有救了!”
張機搖搖頭,一臉正色的對着袁術說道。
“吳侯謬讚了!老夫不過一煢煢老叟罷了!”
“若不是吳侯果斷派遣大軍封鎖三縣,此次荊襄百姓恐怕要遭殃了!”
“再者,若要徹底解決江陵三縣的瘟疫,還是要吳侯出面,藥材、人力都不是一個小問題,老夫一人,能爲何也?”
袁術也沒有反駁,直接說道:“還請張公賜方,孤一定全力配合!”
張機也不扭捏,直接從袖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藥方交給袁術,說道:“袁公,且先按照這個藥方籌備!”
“上面詳細的記載了所需的藥材種類、用量多少、如何熬製,這滿院子的醫者都是赫赫名醫,不會出現差錯的!”
說完,張機叫上身邊隨侍的藥童就要走。
袁術一時愣住了,問道:“張公,你這是去哪裏?”
張機回頭,看到袁術驚疑不定的眼神,笑了笑,說道:
“吳侯莫急,藥方既然已經在此,襄陽積極籌備便是!”
“老夫這邊還要趕去江陵三縣,爲防瘟疫反覆變化,老夫需要親自查看用藥後的反應!”
“張公高義!”
袁術讚歎了一句,說道:“苦成,取孤的劍來!”
苦成答應一聲,連忙拿着袁術經常用的佩劍過來,問道:“家主?”
袁術看着捧劍的苦成,吩咐道。
“苦成,你拿着孤的佩劍,跟在張公身邊一起去江陵,凡大小官吏、軍將,見此劍如孤親臨!”
“江陵三縣瘟疫之事全權由張公決斷,凡大小官吏、軍將玩忽懈怠,不聽號令者,可便宜行事,持劍斬之!”
“諾!”
苦成聽到袁術的命令,恭恭敬敬的說道。
對於袁術的這種信任張機也沒有拒絕,因爲要救治百姓,真的需要這樣的權力。
“老夫多謝吳侯!”
張機面向袁術,標準了行了一禮,便在苦成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出門而去。
“張公保重!”
袁術望着張機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背影,遠遠的喊了一句。
看到張機走遠,袁術這纔回頭,把藥方交給院中的醫者,說道:“諸位多多謄抄,按照藥方上的去準備吧!”
這些醫者可不光是名醫,他們的藥材路子也是別人不知道的。
他們傳閱了這張張機留下的藥方,拱手對着袁術說道:“吾等領命!”
繼而,袁術又對蒯良說道:“子柔,收集藥材、運送藥材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蒯良趕緊說道:“主公放心,臣定當竭盡全力去辦!”
看着忙碌起來的醫者們,袁術突然鬆了一大口氣。
轉而,袁術回到了後園,躺在湖邊水榭的竹蓆上,隨之而來的是一種久違的疲憊感。
慢慢的,袁術便睡着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袁術猛然睜眼,掀開被子茫然四顧。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被人擡回了寢殿的牀榻上。
牀榻邊上,一個嫋娜的身影正趴在那兒酣睡,正是馮氏。
袁術小心的掀開被子,起身將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走出寢殿。
此時此刻,天已經黑了。
天際之上除了半輪彎月,幾顆寥落的星辰,再看不見其他什麼。
一切都是寂靜的,偶爾有些夏蟲鳴叫兩聲。
袁術赤腳踱步,感受着夏風的涼爽,難得的感受到了幾分愜意。
果然,人有的時候還是喜歡這種孤寂的夜空多一點。
守夜的侍者看到袁術的身影,齊齊拜倒。
“起來吧!”
袁術招呼一聲,席地而坐,默默的望着夜空。
侍者輕輕的從寢殿內拿來衣物,爲袁術披在身上。
許是這些人不小心,驚醒了寢殿內的馮氏,她也醒了。
馮氏起身,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披着的衣衫,又看了看牀榻上不見了的人影,伸出玉手摸了摸,還有餘溫未去。
於是,馮氏起身走到寢殿門口。
果然,他看到了席地而坐的袁術披着一件單衣,仰望着疏寥的夜空。
“夫君!”
馮氏輕輕喚了一聲,慢慢的走到袁術的身邊,也跟着席地而坐。
袁術伸出手環抱着馮氏,說道:“怎麼了?”
馮氏偏着頭,看着袁術的模樣,眸子裏滿是歡喜,噘噘嘴,笑着說道:“沒什麼,就是想喊一下!”
袁術看着馮氏突然涌現出的嬌俏少女,不露聲色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