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正月十五,襄陽。
“故人逐漸凋零,好似風中落葉啊!”
袁術步於中庭,倒揹着手,看着院中的樹木光禿禿的伸展着枝條,嘆息着說道。
苦成悄悄的上前,接過侍女手中的披風輕手輕腳的爲袁術披在肩上小聲的勸道。
“家主,生死禍福天註定,別想了!”
“楊公的喪事辦得怎麼樣了?”
袁術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楊弘的喪事,又多問了一句。
苦成苦笑一聲,說道:“我的家主誒,您放心吧!楊簡扶柩回了壽春,公子親自操持着,您有什麼不放心的?”
“也是.....”
袁術也知道,袁耀這些年辦事越發穩重了,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出半點差錯。
“走吧!去看看孩子!”
說着,袁術徑直往後面去了。
年初的戰事完了,馮氏就帶着家人來了襄陽,準備着過正月十五。
本來袁耀也是要來的,只不過楊弘終究沒有熬過這幾天。
爲了顯示對楊弘這位老臣的尊重,袁術特地命令袁耀親自料理楊弘的後事。
“嗚嗚嗚嗚嗚......”
剛剛走進後庭,袁術就聽見屋內有孩子在哭着。
袁術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兩個哭鬧個不止的小傢伙。
“夫君(父親)!”
袁術解下披風丟給苦成,抖了抖身上的風塵,隨口說道:“自家人,沒那麼多的禮節!”
說着,袁術上前,一左一右的抱着兩個孩子。
說來也怪,這兩個小傢伙一看到袁術竟然也不哭不鬧的,白嫩嫩的小手揪着袁術的鬍子,咯咯咯的直笑。
“夫君,你看這兩個小傢伙!”
馮氏招呼着侍女接過兩孩子,笑着說道。
小孩子的眼睛清澈純粹,滴溜圓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沒有半點兒渾濁世俗。
袁若微牽着袁術的衣角,說道:“父親的眼中只有弟弟和侄兒?”
“大姑娘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
袁術輕輕的拍了拍袁若微的頭,走到上首坐下。
“哼!”
袁若微昂着頭,走到一邊逗弄着兩個小孩兒,倒像是生了悶氣一樣。
袁術知道她肯定是憋壞了,笑着說道:“好了!等過些日子天氣暖和了,父親帶你出去走走!”
“好耶!”
袁若微這才轉了臉色,說道:“早就聽說襄陽形勝了,父親一定要多帶着孩兒走一走!”
“好!”
袁術答應一聲,這才安撫住這個女兒。
鬧了一會兒,兩個孩子已經有些犯困了,自有侍女帶着去休息。
曹蒹葭、袁若微也算識趣,紛紛告辭。
袁術半躺在座位上,問向身邊端坐的馮氏。
“夫人,府中的宴席準備的怎麼樣了?”
馮氏莞然一笑,說道:“夫君就放心吧!耽誤不了你的大事!”
“嗯,各族的親眷就勞煩你了!”
前段日子的勸進最後不了了之,爲了防止他們心裏面有疙瘩。
袁術就打算趁着這個機會宴請麾下的臣屬,安定他們的心。
馮氏走到袁術的身後,伸出柔荑爲他捏着肩膀。
袁術感受着馮氏的溫柔,靜靜的靠在馮氏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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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起,袁府內一片燈火通明,宮燈將整個府邸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羣賢殿已經聚集了不少袁術麾下的文武,無數俏麗的侍女在其間穿梭。
“賈公!”
魯肅看着獨坐一旁的賈詡,上前打了一個招呼。
賈詡不愛交遊,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睜開了微閉的雙眼,看着來人。
“哦,原來是子敬啊!”
魯肅拱手,問道:“賈公,近來可好?”
賈詡招呼魯肅到自己身旁坐下,說道:“老夫還不是過一天算一天,倒是子敬這一年多瘦了不少!”
“賈公說笑了!”
魯肅矜持的一笑,陪同着賈詡閒話。
兩人看着堂中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的荊襄士族,發現了角落裏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
“那是何人?”
魯肅看着這人恬然淡靜的模樣,不由得問道。
賈詡瞥了一眼,說道:“哦,那人是諸葛孔明!”
魯肅看到諸葛亮遺世獨立的氣質,不由得說道:“真是絕世佳人也!”
賈詡聽到魯肅的話,仍舊自顧自的品着茶,沒有說話。
“主公到!”
伴隨着一聲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所有人都閉口不言,看向門口。
袁術身穿一身黑袍,腰懸佩劍,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走到上首落座。
衆人紛紛回座,齊聲說道:“拜見主公!”
“諸位請起,今日正值元宵佳節,孤請諸位來只是想和諸位共賀佳節,不必多禮!”
“今日,沒有君臣!”
袁術雙手虛浮,對着堂下的一衆文武說道。
“多謝主公!”
衆人紛紛回首,靜靜的坐在位子上。
待到所有人都到齊,樂師在編鐘叮叮的敲起歡快的音樂,歌舞自起。
無數身材窈窕,容貌昳麗的妙齡女子來到堂間翩翩起舞。
這舞是馮氏安排的,袁術也沒有看過,今日觀賞起來,倒是別有幾分韻味。
不一會兒,歌舞完畢,又是另一隊歌舞。
袁術和衆臣也沒有多少交流,衆臣也基本都是自顧自和鄰近的相熟之人交談。
“高處不勝寒啊!”
袁術看着堂下明顯拘謹了不少的文武,不由得在心裏面嘆了一口氣。
“臣恭祝主公萬年無期!”
這時候,蔡瑁一個上前,走到袁術面前,舉着一爵酒,說道。
袁術看着蔡瑁大腹便便、長袖善舞的模樣,笑着說道:“德珪這爵酒,孤一定是要喝的!”
說着,袁術舉起手中的酒爵,對着蔡瑁一飲而盡。
“主公海量!”
蔡瑁哈哈一笑,十分滿足的回到座位上。
許是蔡瑁開了個好頭,許是衆人看到袁術確實只是單純的讓衆人來宴飲。
接下來,這些文武的氣氛明顯輕鬆了不少,大家都都開始互相敬酒。
袁術靠着椅子上,看着堂下的荊襄士族臉色鬆了不少。
嗯,慢慢來吧!
通過今晚這一場宴飲,他們應該知道孤沒有怪罪他們勸進之事了。
“等會兒喚子敬過來!”
袁術對着身邊的苦成說道。
說罷,袁術對着堂中的文武,說道:
“諸君,孤不勝酒力,暫且回去歇息。爾等慢飲,不要拘束!”
“臣等恭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