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落時分,如血的夕陽映照在平原之上,不時驚起一些草叢中的野兔、老鴉。
一千五百袁軍騎士策馬奔馳,韓荀問向身邊的親衛騎卒。
“曹仁、曹純的虎豹騎追到了嗎?”
騎卒一邊御馬,一邊說道。
“將軍,後方來報,虎豹騎緊緊的追在我們身後!”
“好!慢慢吊着他們,別讓這些狼崽子跟丟了!”
韓荀滿意的點點頭,微微控制着馬速,繼續問道。
“前方雞洛山那邊來信了嗎?都安置好了沒有?”
親衛騎卒答道:
“將軍放心,韓司馬飛鷹傳信,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
只要我們一進入雞洛山古道,他們立刻從後方突擊曹軍!”
韓荀回首望了一眼,說道:“此處距離雞洛山不遠了,讓兄弟們放慢馬速,惜存馬力,以備接戰!”
“諾!”
親衛騎卒應了一聲,騰出一隻手來敲擊馬側的小鼓,節奏分明,傳令全軍。
袁軍騎士聽到鼓聲,慢慢跟着鼓點,放緩馬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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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袁軍好像放緩馬速了!”
曹休、曹真兩人策馬狂奔而來,向緩馬進軍曹純稟告前方探到的消息。
曹純勒馬駐腳,問道:“你們子孝叔父有信來嗎?”
曹真青澀的臉龐上掩飾不住的興奮,說道:
“叔父,曹仁叔父已經派豹騎的百人將來了!
曹仁叔父他們已經發現埋伏在雞洛山的袁軍了!他讓叔父放心進入雞洛山古道!”
“你們兩小子不要毛毛躁躁的,一會兒接戰了跟緊我,不要衝太快了!”
曹純聞言,心下一定,嘴上卻教育着自己這兩個侄子。
曹休今年不過二十歲,他是曹氏宗族二代中少有的聰穎慧傑之人。
當初,曹休十四五歲時便孤身轉進千里投奔曹操,被曹操稱讚爲“吾家之千里駒”!
曹真今年十八歲,本是秦邵之子,其父爲黃琬所殺,曹操感念秦邵的忠心收秦真爲子,改名曹真。
曹真自小就力大勇猛,鷙勇無雙,有逐虎之能,頗似當初戰死在宛城的典韋。
這兩人年齒相近,一文一武,都被選入虎豹騎之中。
曹仁、曹純也將他們視作自己的接替者,一直在盡心打磨。
“叔父放心,我們兄弟知道!”
曹休、曹真哈哈一笑,對曹純的擔心不以爲意。
曹純沒心思管他們的小心思,傳令虎豹騎:“擊鼓,虎騎在後,豹騎在前,追上去!”
虎豹騎和袁軍騎卒一追一逃,各懷心思,等着最後的較量。
半個時辰之後,天邊落日餘暉將盡,雞洛山到了。
袁軍不管不顧,率先打馬進入雞洛山古道。
曹軍緊隨其後,一頭追了進去。
雞洛山古道兩邊是山,中間是四五丈寬的官道。
不一會兒功夫,袁軍就已經跑到雞洛山古道中段。
韓荀眼見緊隨自己身後的曹軍虎豹騎一頭扎進來,傳令道。
“發號!!!”
袁軍騎士連忙朝天連射三箭,響箭發出尖銳的響聲,沖天而起。
“擊鼓,調轉馬頭!”
韓荀又吩咐左右對着全軍擊鼓傳令。
袁軍騎卒訓練有素,十幾個呼吸就全部調轉馬頭,列成陣勢。
韓荀長槍在手,已經直面虎豹騎的追擊。
看着數百米之外的曹純,韓荀面無表情,喝道:“擡槍!”
袁軍騎卒聞令,紛紛將手中的長槍平舉,六馬一排,突陣。
然而,面對袁軍的突陣,曹軍虎豹騎並不接戰,反而也是調轉馬頭,往雞洛山古道而去。
曹純之前追擊是豹騎在前,虎騎在後。
現在調轉馬頭則是虎騎在前,豹騎在後。
追入山谷時,曹純已經命令虎豹騎三馬一排,很好轉向。
這時候再看上去,已經變成了韓荀的袁軍騎兵追擊曹軍的虎豹騎了!
兩軍距離越來越近,韓荀一槍在手,帶頭衝鋒,準備和越騎司馬韓猛夾擊曹軍。
然而,等到袁軍追到雞洛山古道山口之時卻發現不對勁兒了!
事先埋伏在山外的韓猛麾下五百騎發生了大亂。
他們面對山口,背後被偷襲了!
一看旗號,正是越騎將軍曹仁!
“糟了!”
韓荀一看到正在衝鋒的曹純立刻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曹軍突然不惜馬力,馬鞭如雨點落在胯下戰馬身上,馬速狂飆。
曹軍剛出山口,雞洛山的兩側就喊殺聲大起。
無數飛石、滾木從兩邊落下來,堵在了虎豹騎和袁軍之間,徹底阻隔了袁軍的衝鋒之勢。
古道之外,韓猛五百河北精騎獨自面對了虎豹騎的前後夾擊。
一個照面下來,韓猛的河北精騎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挑落下馬半數。
韓荀已經知道伏擊失敗,還反被伏擊,顧不得營救韓猛,連忙傳令。
“調轉馬頭,一路向北!”
他的話音剛落,背後又是一陣嘈雜之聲。
一個騎卒跑到他的馬前,說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後面的路也被堵死了!”
“完了!”
韓荀心頭一涼,他知道,今日自己已經把全軍帶入了死地。
爲今之計,只有趁曹仁、曹純的虎豹騎還沒有解決掉韓猛,趕緊從兩山突圍,尚有一線生機。
“全軍棄馬,攻山!!!”
韓荀大聲喝道。
然而,這時候袁軍已經有些慌亂了。
他們手忙腳亂的在韓荀的指揮下從戰馬上下來,拿着長槍、臂盾從兩側向山上進攻。
雞洛山古道兩側的山峯幅度並不大,也談不上險峻,卻足足有數百米高。
一千五百袁軍騎卒下馬之後,如螞蟻一般向山上攀爬。
曹仁昨夜快馬加鞭,早就調集了尉氏、長社、汴城三地的屯田兵、縣兵合計三千人埋伏在兩側。
三千餘人祕密佈置了有半天之久,兩側的山上早已經佈置着荊棘、木石、柴草無數。
面對袁軍騎士下馬攻山,曹軍有條不紊的在軍中將校的指揮下防守。
曹軍居高臨下,從上往下放箭、扔石頭、砸木頭,還有不少曹軍點燃柴草往山谷之中滾!
再加上天色漸暗,山路難行。
一時半刻之間,下馬步戰的袁軍騎卒連山頭都沒摸上去就損傷不少。
半個時辰之後,天色大暗,袁軍騎士仍舊未能突破雞洛山兩側的曹軍,反而折損過半。
而雞洛山古道之外,韓猛及其五百河北精騎已經全軍覆沒了!
虎豹騎在外搬開堵住古道的木石,殺氣騰騰的列陣進入古道。
曹真立於陣前,將一個血滾滾的人頭扔到韓荀面前。
韓荀不用看也知道這是族弟韓猛的頭顱。
“主公,末將慚愧!”
良久,韓荀長嘆一聲,拔劍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