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
朱治身前全是聚集而來的江東甲士,身邊也跟着柴桑的將校,他一聲令下,無數甲士從四面八方向孫府攻去。
攻城破門的呂公車也被特意搬了出來,士卒們嘿咻嘿咻的推着它撞向大門,車上鐵皮包裹的錘頭撞在大門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朱太守,我們這樣貿然進攻,是不是太草率了?主公他們還在袁軍手裏呢!”
一個校尉靠近朱治,琢磨半天,才蹦出來這麼一句話。
朱治還未說話,他身旁的朱然啷噹拔劍,語氣森然的說道:“你什麼意思?”
這校尉是周氏族人,見到朱然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不陰不陽的說道:“你朱然自然是不必擔心那麼多,主公和各家的家主可還在裏面呢!”
“你……胡攪蠻纏!”
朱然拔劍指着這人,說道:“你敢不尊我父軍令?”
這周校尉倒是個不怕死,冷哼道:“你父親朱治有什麼軍令?這兒不是吳郡,這兒是柴桑,還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
朱然怒氣上涌,就要一劍刺死這人以正軍法。
“你這廝,看我不宰了你!”
周校尉也不是喫素的,早就拔劍在手,身後也跟着一羣人。
“朱然,你今天要是敢宰了我,我周某人還真就服了你!我就真敢辱沒祖宗跟你姓朱了!”
雙方怒目而視,劍拔弩張,火藥味兒十足。
這樣一來,本來還在攻擊孫府的士卒們也慌了。
他們紛紛回頭,看向騷亂起來的中軍,茫然、不知所措,還有些機靈的跑到自己的上官這邊。
其餘中立的江東將校見狀,連忙上前拉住兩人,嘴裏不停的勸他們冷靜。
但是,朱治很明顯的發現。
軍中的態勢已經顯現,大部分人還是站在周校尉這邊。
兵敗如山倒,這一年來,江東軍的心氣、膽氣早就丟得差不多了!
“你們鬧夠了沒有?”
朱治一聲暴怒,對着這些人吼道。
衆人聽到朱治的怒吼,頓時安靜了下來。
轉而,朱治又對朱然說道,“朱然,你還不把劍放下!”
“嗨……”
朱然憤憤不平的看向自己的義父,只好收劍歸鞘。
一夜沒睡的朱治紅着眼睛,痛心疾首的對着衆人說道:“敵軍不過千餘人,只要救出主公,一切尚有可爲!值此危難之時,我等當戮力同心纔是,拜託了!”
以周校尉爲首的這些人這纔回劍歸鞘,也不應承朱治的話,帶着自己的人躲到一邊兒去了。
“父親!”
朱然看到這些人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嘴中說道。
朱治心知,他不是不想處置這些人。
只是,若是殺了這些人,只怕這些士卒立刻就譁變了。
“不必管他們,你親自帶人攻!”
朱然應諾,親自招呼自己的親兵百人,拖着梯子就要從孫府的牆上攀爬。
正在這時候,牆內突然飛出無數箭矢!
“舉盾!舉盾!”
一些軍中將校指揮士卒防箭,羽箭飛出來,傾瀉在牆外的士卒盾牌上。
只是很奇怪,這些箭矢都軟綿綿的,幾輪下來,除了發出破空聲,竟然沒有一個人受傷。
“這箭沒有箭頭?”
一個江東兵看到地上散落的羽箭,驚訝不已,高聲喊道。
又有一個士卒撿起地上的羽箭,高聲喊道:“這上面還綁着一封信呢!”
“我這也有!”
“我這也有!”
…………
這樣一來,本來重整旗鼓的江東兵又沒有了戰心。
周校尉接過士手下士卒撿回來的羽箭,從羽箭上取下上面的信,打開看上面的內容。
前面有認得字的士卒已經鬧將開來,大聲讀着上面的內容。
“顧氏兒郎,不可再戰!”
“陸氏兒郎,不可再戰!”
“周氏兒郎,不可再戰!”
…………
林林總總,一時間,江東大大小小的士族、豪族都是相同的內容。
不可再戰!
士卒們讀信的聲音此起彼伏,沒過半盞茶的功夫,這聲音響徹整個柴桑城了。
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個時候了,再強的戰心和士氣都已經一瀉千里了。
軍心已亂,朱治有心殺賊,已然是無力迴天了。
“父親?我們該怎麼辦?”
朱然看着眼前哄亂的場面,不知急聲問道。
朱治長嘆一聲,泄氣的說道:“事不可違!我們去巴丘找周郎吧!”
朱然也垂頭喪氣的說不出來來,默默的帶着一隊親信護送着朱治打馬離開了柴桑。
周校尉一行人目視着朱治、朱然父子離開,面無表情。
“周校尉,咱們要不要把朱治父子抓起來獻給袁軍?”
一個校尉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對着周校尉說道。
周校尉神祕的一笑,說道:“不用了!讓他們走吧!”
“這是爲什麼?”
一衆人等有些不解其意,詫異的看着周校尉。
周校尉對衆人解釋道:“這一來嘛,朱治也是孫氏老臣了,咱們抓了他、殺了他,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些許功勞又有何用?反而平白污了我等名聲!
這二來嘛,看樣子,他們肯定要去巴丘的。有他們去給程普、周瑜報信,這不是更顯得我們這些投誠之人的珍貴嗎?吳侯就算是做給那幾萬大軍看,咱們以後的前途也不會差了不是?”
衆人恍然大悟,紛紛恭維道:“到底是周氏的俊秀之才,深謀遠慮,深謀遠慮!”
周校尉哂然一笑,說道:“什麼深謀遠慮,不過是小人物的小聰明吧!”
“準備一下,讓兄弟們卸甲!”
片刻之後,江東軍全軍卸甲,各種甲冑兵械堆積了一地,專門等着孫府內的袁軍出來。
半晌過去,府內的袁軍士卒搬開門內堆堵的木石,敞開大門。
張遼領着百餘騎出來府門,策馬府前,接受了江東軍的投降。
周校尉領着一干江東軍將校俯身低頭,恭迎張遼的馬頭,說道:“罪將周觀等拜見將軍!”
“周觀?周將軍是周氏族人?”
張遼端坐馬頭,看着眼前這個校尉,笑着問道。
“正是!”周觀低頭,朗聲答道。
張遼翻身下馬,扶起周觀,說道:“本將記住你了,來日見到吳侯必定爲你表功!”
周觀面露欣喜,說道:“罪將多謝將軍,只恨吾等有眼無珠,降之晚矣!”
“好好好!”
張遼連聲稱讚,問道:“全軍卸甲了?”
周觀答道:“全軍已卸甲!”
張遼說道:“你帶着他們城外紮營吧!柴桑,我軍暫時接管了!”
“罪將周觀領命!”
周觀接受了張遼的命令,領着已經卸甲的江東軍退出柴桑。
張遼等人除了派出兩百餘人巡視城內各處之外,其餘人仍舊留守孫府,專候袁術大軍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