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袁術自本月月中開始巡視諸縣,一改往日奢靡作風,只帶着百十個心腹死士並一雙兒女。
一行人穿州過縣,靜悄悄看,靜悄悄的聽。
治下諸縣的官吏自然是有消息的,知道袁術巡視的。
月初的殺伐決絕着實嚇到了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老官僚們,他們又不敢打聽袁術的行蹤,唯有盡心辦事,以期少出些幺蛾子。
袁術自壽春一路南下,途徑合肥、舒縣、居巢等縣,也發現了一些問題,但是袁術卻沒有大動干戈,大殺特殺,對那些犯錯的官吏更多的是耳提面命的申斥。
皖縣,城外二十里,皖水。
今天的天氣較好,陽光頗爲明媚,爲冬日裏平添幾分暖意,反正距離皖縣也不遠了,袁術索性找了一處河流拋下魚鉤。
只是,過去也有好半天了,不見個動靜。
“父親,到底能不能把魚釣起來?”一個清脆的童音不停的在袁術身邊問來問去,活像個小猴子的女兒沒一刻鐘消停。
袁術見到自家女兒的可愛模樣,一把摟過來,對着他冰涼的小手哈了一口氣。
小女兒顯然不在乎冷不冷,見父親的魚竿沒有動靜,又緊盯着哥哥的魚竿,眼睛瞪起來宛若純粹的琉璃珠子,無暇美好。
終於,自家哥哥的魚竿動了,袁耀也不敢怠慢,不一會兒就拖上來一條三四尺長短的黃尾鯽魚。
女兒坐不住了,掙脫袁術的懷抱,在僕婦的看護下蹦跳着去看哥哥釣起來的魚。
“家主,劉勳將軍求見!”身邊的內侍苦成瞅見機會,悄悄的耳語了一句話。
耳邊聽着自己溫潤君子般的兒子給好奇的女兒講着鯽魚的來歷、生長環境等常識,袁術自己仍舊手握着魚竿,漫不經心的說道。
“請他過來,順便加一根魚竿!”
“諾!”
苦成慢慢退過去,對着那邊恭敬守候的劉勳說道:“將軍,主公請你過去。”
“有勞了!”劉勳道謝一聲,大步流星的走到水邊,“拜見主公!”
袁術回頭看去,劉勳鬚髮皆白,身形仍舊魁梧,只有臉上的風霜多了些,顯得蒼老了。
“來了就坐下試試,能不能喝魚湯就看你的了!”
劉勳跟隨袁術多年,對袁術隨性的脾氣倒也不見怪,一屁股坐在下。
只見他大手一抓,竟然將半盒子的餌料撒出去打窩,隨後笨拙的上了餌料,輕輕一甩,魚鉤落入水中。
“子臺,你我相交多年,怎麼在這山水之樂上沒有半點長進?”
袁術看見劉勳的作派,不由得調侃了兩句。
劉勳緊緊地攥住手心的魚竿,眼睛死死的盯着水面上,說道:“主公也知道,臣不是個精細人,殺人倒是在行!”
袁術倒也知道劉勳的意思,表明自己沒有什麼野心。
“孫賁怎麼樣了?”
劉勳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自江東回來就帶着部曲屯在安慶,整日也沒什麼動靜!”
“子臺,我把玉璽送給了曹操!”袁術緩緩的對他說了這句話。
劉勳突然大喝一聲,“好!”
原來,就這會兒劉勳就已經有魚上鉤了,只是不知道這個大老粗說的是魚好,還是自己這個決策好!
“果然,還是要下重餌啊!”袁術感嘆一聲,“子臺,再加把力,能不能喫上魚肉全看你了!”.七
“主公,你就瞧好吧!”劉勳將手上的魚撈起來,又甩下魚鉤。
那邊小姑娘看見劉勳也上魚,來來回回的跑,不停的給自己的父親、哥哥打氣。
最後,果然是劉勳釣的最多,袁術竟然是一條也沒有釣起來。
當天,小姑娘一邊撅着嘴,一邊大口喝着鮮美的魚湯,倒是讓人覺得頗爲有趣。
轉過皖縣,袁術去了一趟安慶見了見孫賁,說了些沒營養的客套話。
轉頭往東邊的丹陽郡、吳郡,緊接着北上廣陵,西行九江,在自己的地盤上轉了一個大圈。
只不過,離開廬江的時候,順手從劉勳身邊拐走了一個年輕人。
當袁術一圈兒逛下來,建安二年這一年也翻過去了。
好在,緊趕慢趕,終於在建安二年的最後一天趕回了壽春。
縱然是休沐時期,袁術也是不得空閒,因爲曹操的使者已經到壽春等候多時了。
而且,曹操也派來了使節,還是一個老熟人,剛剛被孫策擊敗,倉皇而逃的華歆!
華歆此行的目的有三個,一是代表天子宣詔,二是商議袁曹聯姻,三是商議會盟!
第一個倒是簡單,袁術在後將軍府擺好香案,接見華歆。
“制曰:
陽翟侯、後將軍術性情寬宏,忠毅果決,勤於王事,數建其功。自逆董喪亂以來,神器沉淪,山河破損,幸得卿尋得傳國玉璽。今加封袁術吳侯、擢驃騎將軍,假節,開府,都督荊揚諸軍!”
袁術接過天子制書,對着許都的方向拱手拜謝。
簡單的走完流程,袁術在衆臣的恭賀聲中正式晉升爲吳侯!
“吳侯,此事已了。”華歆直接改了稱呼,繼續說道:“曹公已經許了長女與世子的婚事,特命在下前來,約定時間!”
“子魚,曹司空是怎麼想的?”。
華歆回覆道:“吳侯,曹司空說,來年二月初二正是好日子!”
“倒也合適!”
袁術自然沒什麼意見,點頭同意,又隨意閒聊了兩句就讓華歆去驛館歇息了。
華歆走後,劉曄說道:“主公,北方的幽州傳來消息,公孫瓚在易城自焚而死,幽州已經盡數歸了袁紹。”
界橋一戰,麴義以八百先登兵大破白馬義從,公孫瓚精銳盡喪。
那個時候,公孫瓚便已經再無還手之力了,困守易縣也不過是困獸之鬥。
“看來,曹阿瞞比咱們還要着急啊!”袁術笑呵呵的看着桌案上上的中原輿圖,曹操的地盤自西向東,已經完全和袁紹接壤。
不出一兩年,袁紹整備河北,必定南下!
“在下料定,明年曹操必定西進司隸,東進徐州,以爭取更大的迴旋餘地。”劉曄十分篤定曹操的方略。
袁術打了個哈欠,輕輕敲擊着桌案,說道:“這樣也好,咱們也可以從容的進攻南陽了!”
南陽!張繡?賈詡?
“傳令諸將,整兵息縣!”
袁術大手一揮,也準備再次向漢末羣雄展露出自己的獠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