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衙回來，方源看見秦凝霜正從方府離開。
“表妹？你怎麼會在這裏？”方源忍不住詫異道。
秦凝霜看見方源，目中不禁露出一絲欣喜，朝他走了過來，道：“表哥，我正要找你呢，府上的下人說你出去了，我剛要走，想不到這會兒碰見了。”
“找我有事嗎？”方源看着她問道。
“嗯，我是來和表哥道別的，過兩天，我就要去興臨郡的白鹿書院入學，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回不來，所以想特地同表哥道個別。”秦凝霜說到這裏，情緒眼見地低下來，眼裏閃過一縷不易察覺的失落。
興臨郡，大月七郡之一，與通雲郡相鄰，距離朝陰路程也不算遙遠。
方源聞言忍不住皺起眉頭，他知道這個白鹿書院，在大月朝也算是個特別之地，因爲白鹿書院只招收女子，其院長楊蹙先生雖是一介女流，但學問和文采在大月文壇也是排的上名次的大家，同時也是掀起女子讀書運動的第一人，她極力主張朝廷允許女子參加科考，不過年年都被駁回。
“怎會突然要去白鹿書院？”方源面露意外，因爲此前並未聽秦凝霜提起過。
“表哥不知道麼，大月朝四大書院每年都會向各縣招錄學生，且我素來對那位楊蹙先生敬仰得很，若是能見上一面，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秦凝霜道。
方源聽她這麼說，心中便有所明白了。他打量了秦凝霜一眼，道：“那我就祝表妹在白鹿書院學有所得，達成心願。”
秦凝霜聞言，眼中露出一縷失望，嘴裏輕聲道：“那我便先走了，表哥你保重...”
“好。”
方源點了點頭，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目中閃過一縷疑惑。他感到秦凝霜的語氣之中似乎帶着些許不同尋常，但思慮了一下後，卻並沒有打算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想要做的事情，他無權過問，當然也沒有興趣過問。
...
片刻後，方府百米外的一街道轉角無人處。
低頭朝前走着的秦凝霜忽然停下腳步，面無表情擡頭看向身前不知何時出現的一道身影。
“你跟蹤我？”秦凝霜的表情意外的冷淡，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
人影露出真容，竟是方源曾經見過一面的靈韻，只見她面帶莫名笑容，緩步走到秦凝霜的身邊，卻是自然地牽起她一隻手臂，目色透出一縷媚意，將紅脣湊到秦凝霜的耳邊，輕聲道：“我還以爲，你會捨不得他呢...”
秦凝霜臉上一紅，連忙同靈韻拉開距離，語氣不滿道：“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姐姐何必如此挖苦我。”
見她生氣，靈韻不由撇了撇嘴道：“和你開個玩笑罷了，幹嘛那麼認真，妹妹還真是無趣呢。”
秦凝霜聽得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嘖嘖，算了，既然同他告了別，我們走吧。”靈韻忽而嘆了一口氣。
秦凝霜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後，兩人很快消失在街角。
...
“公子，這是最近兩天蒐羅的所有鮫珠，一共是一百三十二斤整，全給您送來了，您看看！”
院子裏，已經坐穩昆鯊幫主位子的鄧遼臉上帶着笑容，他站在方源身旁，一邊說着，一邊讓幾名昆鯊幫的幫衆將一箱鮫珠放在方源面前。
方源目光落在鮫珠上，臉上露滿意之色，點了點頭道：“辛苦你了，武道進展如何？”
“託公子的福，還算順利。”鄧遼應道，他的目光中隱隱透着一股銳氣，顯然這幾天以來的變化不小。
“那就好，無事的話你便先去吧。”
“是，公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您再叫我。”鄧遼拱了拱手，面色恭敬道。
等到鄧遼離去，方源將手掌伸到箱子裏的鮫珠上，頓時金線生出反應，一大股神祕能量經過金線迅速反饋過來，盡數融入春陽功內息和肉身各處。
大量鮫珠失去光澤，彷彿被吸乾了某種東西。
方源眼中露出精芒，感受着體內越發壯大的內息，距離春陽功五層，竟也已經完成了將近一半。此等進度要是傳出去，必定會引起一場轟動。
金線提供的神祕能量，簡直就是作弊器一樣的存在，相比較之下，一般人老老實實煉精化氣簡直是烏龜般的速度。
“接下來，應該可以嘗試一番了...”
方源眼中閃爍着躍躍欲試，隨即拿出自靈韻那裏得來的那門金像功。
...
傍晚，喫過飯，方全安將方源叫到書房，父子倆相對而坐。
“父親，您用茶。”方源給方全安倒上一倍泡好的熱茶，感覺對方似乎有話要對他說。
方全安將茶杯拿起又放下，目色欣慰地看了方源一眼道：“原本我以爲你對武道的興趣不過是一時熱情，現在看來，是我還不夠了解你。”
“叫你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要告訴你。”方全安目中露出一絲恍惚，在方源身上他似乎看到年少時的自己。那個時候，他的父親也是在一間書房裏，將方家的祕密說給他聽。
“上次我與千鶴道長的話你也聽見了，可有什麼想問的？”
方源聞言一陣，上次他沒有多問，可心中其實很好奇。他看向方全安，出聲道：“我想知道曾經的方家是什麼樣子？”
方全安一愣，隨後沉默片刻後道：“你可知道真血者還有個稱呼，叫真血遺族，指的便是真血者組成的家族。我們方家，曾經便是一支真血遺族，不過傳到了你太爺爺那一輩，不知是何緣故，真血血脈開始變得稀薄，而到了你爺爺那一輩時，真血血脈更是逐漸消失，自此，方家再未出現一名真血者。”
“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我不得已開始隱瞞方家曾經是真血遺族的事實。”方全安臉上露出一縷苦澀。
方源沉默，怪不得方全安認識千鶴道長，想來應該是前幾輩的家族淵源。
“隱瞞真血遺族身份的原因是家族有仇敵嗎？”方源忽然問道，他自己猜測，若非怕仇敵尋上門來，方全安沒必要隱藏這麼多年。
“不錯。”方全安目色變化，聲音驀然嚴肅，他直視方源的眼睛，緩緩道：“真血者也是人，有慾望就有廝殺，便有恩怨情仇，這是無法避免的。那時方家有真血者壓場，尚且無須顧慮，可現如今真血者已三代不出，真血血脈徹底煙消雲散，我擔心，有些人會按奈不住找上門來尋仇。”
方源聽到這裏，方家的隱祕在他心中基本上算是明瞭了，他看向方全安，道：“父親不必過於憂慮，先不說這麼多年過去，方家的仇人還能不能找到我們，即便是到時候真的找上門來，孩兒自信也有能力應對。”
方全安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武道天賦出衆，可真血者並非一般武者能對付的，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這麼多年過去了，想要找到我們，確實不太可能。”
“對了，不知那千鶴道長與父親關係如何？”方源目光一閃，忽然問道。
“關係尚可，不過你別指望把他牽扯進來，這位道長並未愚笨之人，不可強求啊。”方全安嘆了口氣，似乎看破方源的心中所想。。
方源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多說，當務之急是如何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他本來想按部就班積攢力量，可現在看來，不管是妖魔的威脅，還是方家那不知什麼時候會蹦出來的仇敵，都令他只能選擇走捷徑。
“看來，昆鯊幫的勢力還要再擴大一些纔行...”
...
次日，方源乘車來到府衙門口，令他意外的是，府衙前除了黃凰和她兩名侍女之外，還站着一男一女兩人，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走來的方源，其中那個男人眼中露出一絲審視，隨後臉上似乎流露出一絲不滿，那女子則和黃凰一般身高，不過容貌比起黃凰就要差上很多。
“方兄，等你多時了。”黃凰臉上露出笑容，兩人視線對視時，她身後那兩個背劍的丫鬟卻是目露警惕望着方源。
方源見狀不由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因爲他清晰感覺到這兩名背劍的侍女渾身緊繃，似乎隨時準備對他出手。
黃凰看到他臉上的神情，頓時回頭瞪了兩名侍女一眼，而後對方源道：“方兄見諒，我這兩個婢女沒見過世面，有些緊張。”
“這哪是緊張，分明是想拔劍砍我...”方源心中暗暗悱惻。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黃凰指着那一男一女道：“這位是吳成德，擅長用劍，一手袖中劍十分了得，這一位是黎彩，我路上認識的好朋友。”
“兩位，這是方源，是我最近新認識的武道天才。”黃凰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她的介紹令方源臉上頓時微微一僵，因爲他感覺那個叫吳成德的男人看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犀利起來，那女子同時也面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