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年末。
距離城門封閉,已經兩日過去了。期間,朝陰城中流言四起,甚囂塵上,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百姓對府衙毫不作爲,直接封城的做法非常不滿,甚至有人想強行出城,不過當場被官兵截住。
而面對百姓的怨言,府衙卻並未作出迴應。
城門口,一隊府衙的士兵正在仔細巡邏,城門邊上,劉子季穿着一身厚重的棉衣坐在椅子上,儘管裹得十分嚴實,但他還是一個勁的打着寒顫。
“你傷勢嚴重,好不容易醒過來,不安心躺在家裏靜養,非跑出來做什麼?”方源站在他旁邊,有些不理解道。
“咳咳,傷勢嚴重那都是對外聲稱的,實際上不過是破了些皮肉,流了點血罷了,況且你不知道,我那老爹硬給我餵了粒虎筋豹胎丸,害得我現在氣血還在翻涌。”劉子季一臉虛弱,竟還有心情說笑。
聽他這樣說,方源無言以對,以趙德勝那一刀的深淺,明顯已經刺穿了表層皮肉,傷及臟器,他當時在旁邊親眼所見,對其中兇險再清楚不過。要不是治療及時,加上劉子季身體素質較強,這傢伙早就沒命了。
“那虎筋豹胎丸藥性猛烈,你爹也不怕你氣血爆體而死麼?”
洪基象曾和方源提及過這種藥,一般常被用在緊急關頭,服下可瞬間增強氣血,短暫地激發身體潛能,不過同時對身體有一定的損傷,若服藥者身體承受不住其中猛烈藥性的衝擊,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我哪知道,是我那便宜師傅,那個老頭想的辦法,說什麼重病須用猛藥。”劉子季撇嘴道。
“你何時有了個師傅?”方源之前可沒有聽劉子季說過這事。
“唉,才認沒幾天,是我爹專門請來對付妖魔的異人,那老頭一見面就非要收我當徒弟,府衙指着他應對妖魔,我可得罪不起。”劉子季一邊打着寒顫,同時面露無奈道。
方源聞言,對劉子季的師傅卻是生出幾分好奇,真血者這個羣體似乎擁有不同於武者的神祕力量,令他十分感興趣,而他現在接觸到的真血者也僅有千鶴道長和清弦兩人。
“你也知道異人麼?”方源看向劉子季道。
“當然知道,如今妖魔蹤影頻現,異人自然也都開始露面,沒什麼好稀奇的。”劉子季不以爲意道。
“對了,你要不要加入我們捕快司?我可以直接代表我爹的意見。”劉子季對他眨眨眼,忽然道。
“捕快司麼,暫時沒有什麼興趣。”方源拒絕道。
“爲什麼啊?”劉子季忍不住有些好奇,進了捕快司,那身份就不一樣了,屬於官家人。
“我可不想和你一樣,三天兩頭被人捅一刀。”方源攤了攤手。
“你在嘲笑我?”劉子季臉色不爽道。
“我可沒說。”
“算了,人各有志,要是你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跟我說。”劉子季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你還要在這裏坐多久?我看今天估計沒什麼事發生。”方源看了看天色,他是聽說劉子季在城門口,這纔過來看看,可並不想在此待多久。
“你有事先去吧,我自己待會兒就走。”劉子季擺了擺手道。
“那行,那我先走了,你差不多就回吧。”方源點了點頭道。
“對了,有個事,想來想去還是提醒你一聲。”方源剛要走,卻聽到劉子季道。
“什麼事?”方源頓住腳步,疑惑道。
“最近,捕快司在追查一起走販私鹽的案子,你父親方全安,似乎牽連其中。”劉子季面色嚴肅道。
方源聞言心中一震,他雖然知道便宜父親是經商發家,但對家裏的生意基本上沒有過問,所以不是很清楚。
“走販私鹽,按照大月律法,罪名可大可小,輕則罰沒所得,重則卻是要收監抄家的。本來,身爲捕快司的人,不應該向外透露消息,但你我兄弟之間道義在前,所以還是得提醒你,讓你爹趕緊撇清關係罷。”劉子季說完後目光投向遠處巡邏的士兵,不再作聲。
方源沉默下來,如果真如劉子季所言,那方家就是在府衙眼皮底子下下玩火,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危機,上次長生訣的事他還記憶猶新。
“子季兄,多謝了。”方源拱了拱手,轉身快速離去。
看着方源離去的身影,劉子季搖了搖頭,忽然他臉色一白,嘴角忍不住溢出一縷鮮血。
“早說了這勞什子虎豹藥丸喫不得。”
...
回到府中,方源先是回了趟自己的房間,然後去找老爹方全安。
“老爺在裏面嗎?”他來到方全安的書樓,看到下人在樓下修剪花草,於是問道。
“回公子,老爺今日還沒有來過。”下人恭敬回答道。
“哦,知道了。”方源擺了擺手,隨後來到大廳,正巧看見母親秦舒芸和秦凝霜坐在一塊喝茶,見方源過來,秦凝霜頓時眼睛一亮。
“表哥,你上午去哪裏了,怎麼都看不見人?”秦凝霜問道。
“有事出門了。”
“源兒,快過來陪娘喝茶!你這孩子,怎麼成天見不到人影?我看啊,是時候給你成個家了,免得天天不落家,心都玩野了。”秦舒芸逮住兒子就是一頓教訓。
一旁的秦凝霜則低下頭,面露羞色。
“哎呀,娘,我纔多大,成家還遠着呢,再說了,爹都答應讓我先學武一年再說,這才兩個月不到。”方源無奈道,只得搬出方全安擋一擋。
“哼,你還說你爹,提起來,他最近也天天不着家!同那什麼昆鯊幫的人攪在一起,說起來我就生氣。”秦舒芸將手中茶杯啪的一下磕在桌上,臉色不悅道。
方源聞言眉頭一皺,方全安雖然人脈關係很廣,但之前可沒有聽說過同這個昆鯊幫有交往。
“娘,爹什麼時候回來?”方源問道。
“這兩天,他都是每天中午出門,等到下午方纔回來,想必今天也不例外吧,怎麼了?”秦舒芸不以爲意道。
“哦,沒事,我有要緊事還出去一趟,娘,表妹,你們慢慢聊啊。”方源說完,連忙跑了,秦舒芸想叫住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她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秦凝霜,有些無奈道:“霜兒,可不是姨媽不幫你,你也看見了,源兒這孩子,性子和你姨夫一模一樣,總是以自己的目標爲先,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我看,要不你再多磨磨吧。”
秦凝霜咬了咬嘴脣,臉上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