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生哪兒能不知道旁邊的老友是什麼意思,這些年他們也被整怕了,能少一事還是少一事吧,他們都這把歲數了,可經不起大風大浪了。
李之玉見他們說的斬釘截鐵也不着急,神色淡定,繼續道,“大爺,我們現在確實是缺這方面的人才,我之前去咱們市裏的農業大學也請過幾次,但他們都不願出來。
不知道那邊兒的顧忌是什麼,咱們也沒熟人,也沒法兒問,現在咱們蔬菜廠碰上困難了,要是牛棚有這方面的人才,能幫幫咱們這兒的老百姓,大家肯定都會感謝您。”
“哼!”悶頭插牛糞的老頭,一叉子把牛糞扔到車上,面無表情,好像剛剛有情緒的不是他。
劉金生看霍常山的樣子,哪兒能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女娃娃,你不用在這兒忽悠我們,給我們戴高帽子了,我們這些人落到這個地步,連自己都幫不了,還能幫誰呀。”劉金生即使強作淡定,眼神裏的滄桑卻出賣了他。
李之玉也知道這些人確實受委屈了,可是大家都裹挾在時代的洪流中,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想到在帝都發生的事兒,李之玉決定跟兩個老人說說。
“大爺,話不能這麼說,您是不是還不知道,南潯同志已經恢復了一切黨政軍職務。”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接下來的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是揭批四人集團,zuoqing錯誤全面清理,撥亂反正的關鍵時期。
也就是說明,他們其中有些人,很快就能回去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一九七七年八月十二日,這場動盪了十年的geming就要結束了。
這時候聽着李之玉的話,埋頭苦幹的老頭,一下立了起來,三兩步走到李之玉身前,呼吸急促,面色蒼白,小心翼翼的問,“你說的南潯同志,是我知道的那個嗎?”
李之玉自然知道他爲什麼激動,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只能模棱兩可的回,“如果你要說是川省的,那就是那位。”
聽完這話,老頭一改之前,激動的面色發紅,李之玉一看不好,趕緊伸出手掐了掐老爺子的虎口。
“大爺,您別激動,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們都受了不少苦,但是眼看着勝利在望了,你可不能在這個關頭出事兒啊。”
李之玉也嚇了一跳,這是范進中舉的樣子吧,他過來是求人幫忙的,萬一把人刺激死了,她這計劃不就打水漂了嗎。
霍常山緩過來之後,面帶唏噓的點了點頭,“謝謝你,李同志,你說的對,活着纔有希望,我得好好活着,我得好好活着。”
說完這話,老爺子淚流滿面。
李之玉詫異的看着旁邊的劉金生,劉老爺子搖了搖頭,李之玉這纔沒說什麼。
“大爺,現在能跟我說說,咱們這牛棚裏沒有專門搞農業方面的專家了吧?我也不幹別的,就是想提高蔬菜大棚的產量。”
霍長山這會兒已經緩過勁兒來了,見李之玉這樣問,揚起腦袋腦袋來,用鼻子哼了哼,“別以爲給我們帶來個消息,就能從我們這兒打聽我們牛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