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抱起了一個小抱枕,將自己整個人都慵懶的埋進了沙發裏面,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注視着他,似乎就是過來和他說話的。
前提是要先忽略她那緊緊攥着抱枕一角的手。
其實習崇白真的很想說:就是這個轉場有點生硬,要是害怕打雷,直說就好了。
司意儘量保持着冷靜和穩重,可是這場雨來的實在是太過於兇猛了。
閃電劃過了天際,夜晚的黑暗被利刃斬破,銀色的光芒剎那就將世界照亮。
天亮,真的只是瞬間。
閃電都這樣猖狂,司意已經預料到下一刻的雷將會有多恐怖了,身體幾乎是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起來,鬆開了攥着抱枕的手,緊緊的捂在了耳朵上。
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打雷,以前的她真的不害怕打雷。
可是自十八歲之後,她越來越害怕打雷,是因爲血脈的覺醒,她越來越害怕打雷。
千萬年來,不知道多少妖族死於天雷之下,對於雷的恐懼……是根本克服不了的,隱匿於血脈深處,不可更改。
人在害怕的時候,有時會忽略掉很多感受。
司意很特殊,她害怕的時候是最敏感的,這個時候她全身的感知都會被放大。
淡淡的木質香氣隨着顫慄的呼吸融入鼻腔中,下一秒,她就被摟入了一個結實溫熱的懷抱中,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習崇白低緩帶着安撫之力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好了,不怕了。”
司意帶着哭腔的小奶音兒顫顫巍巍的響起:“我……我也不想……不想害怕啊……”
她原本是不害怕打雷的,可現在完完全全就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
習崇白聽着只感覺又心疼,又好笑,抱着司意的動作倒是更緊了一些,俯身安慰道:“知道了,知道你也不想要害怕。”
不過司意不得不承認,有人在身邊,確實是要好上一些的。
後面的雷聲兒一次比一次大,爭着搶着的響起。
若不是抵抗不了身體本能的恐懼,司意都想要破口大罵:這些雷是着急投胎嗎?
司意全程沒有說話,身子貼靠在習崇白身上,手緊緊攥着習崇白的衣襬,除了逐漸收緊的手和急促的呼吸聲兒之外,就沒有別的動作了。
她已經很害怕了,就算是被他抱在懷中,依舊是在忍不住的顫慄着。
習崇白早就伸手捂住了司意的耳朵,可這樣是根本沒有什麼作用的,這打雷不是聽不到就不害怕,而是身體對天地之間感知的恐懼。
習崇白松開了捂着小姑娘耳朵的手,俯身靠近那小巧粉嫩的耳廓,清冽自帶貴氣的聲音清晰的穿過外面的雷聲兒,闖入了司意的心底:“你說,你這樣抱着我,是不是要對我負責?”
司意攥着習崇白衣襬的手猛然一僵,驚錯的擡頭撞進了習崇白那含笑璀璨的眼睛裏面。
周身被好聞淡雅的木質香氣所籠罩,夏天的衣服本來就不厚,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抱着自己那人身上健碩的肌肉和溫熱的溫度,而她在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角,被他擁在懷裏。
就算司意這個時候處於絕對恐懼的狀態,但也明白,自己和習崇白的狀態不對。
就在想要從習崇白懷抱中掙脫出來的時候。
司意感覺周身就像是被電流過了一遍,內心巨大的慌張和恐懼蔓延開來,原本剛想要鬆開的手反而握的更緊了,完全是不受控制的一頭扎進了習崇白懷中。
銀色的閃電再次劃過夜空,一陣驚雷乍然響起,似有盤古開天劈地的氣勢,想要再次將這天地劃分,房間中的燈剎那間全熄滅了。
顯然是因爲這一道強雷,停電了。
像是強弩之末,自這一道雷之後,就再也沒有雷響了,外面是豆大的雨點拍打窗戶的聲音。
夏天的雨永遠是急促的,狂躁的,伴隨着電閃雷鳴和狂風,一點都不像春天的雨那樣溫柔。
司意內心對打雷的恐懼漸漸消退,趕緊鬆開了攥着習崇白衣角的手,想要從他的懷中退出去,可是那雙抱着自己的手臂,沒有絲毫想要鬆手的跡象。
“習崇白?”
司意喚了習崇白一聲兒,卻因爲剛纔極度害怕的情緒,導致聲音還有些顫抖和嬌軟。
習崇白自然是知道司意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卻不想要放手,但他最後還是放手了。
司意耳朵微紅,不過幸好現在停電,習崇白應該是發現不了的,低低的說道:“今天謝謝你了,晚安!”
說完這句話,她就起身想要往臥室逃去。
剛起身,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人在黑暗中精準的握住了,她的腳步也被迫停下來。
她的手腕太過於纖細,被習崇白握住,像是困於籠中的雀,看似有一定的活動空間,可就是掙脫不出來。
被握住的那一小片肌膚似乎已經不再屬於她的掌控範圍了,灼熱的溫度,和旁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愈發不可忽視。
腦海中不知爲什麼就浮現出剛纔習崇白說,要讓自己對他負責的那一幕。
還有剛纔在他懷中,那安穩的感覺。
“綿綿……”
習崇白的聲音自身後悠悠傳來,低沉誘人,聲線偏暖,明明是溫柔至極的聲音,可卻讓司意產生了想要逃的慾望。
司意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這一刻時間彷彿都已經放慢了。
習崇白已經站起身,來到了她的身邊,他的聲音就從頭頂上方的位置傳來:“你好像現在有點害怕?”
司意沉默,她不知道習崇白到底要做什麼。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種種聯繫到一起,總讓她有種錯覺,一種……讓她害怕的錯覺。
呼吸與耳廓接觸,溫熱的感覺在微涼的夜晚格外明顯,帶着讓人不容忽視的強勢。
習崇白微微低頭,聲音慵懶,低沉中卻帶着一絲清爽之感:“我剛纔說的話……”
司意簡直都要屏住呼吸了,耳朵中除了外面的雨聲,就只有身後習崇白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