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他和父母最後一次來到這裏,就在這棵松柏樹下,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個小木牌。
當時,道觀的道士告訴他,小木牌是祈願牌,據說只要將心願寫在祈願牌上虔誠祈禱,心願就會實現。
他本來並不信這個,但架不住父母的要求,於是在小木牌上寫下了自己的心願。
父母安康,學業有成!
這是他當初在祈願牌上寫的願望,樸實無華。
可惜天意弄人,他當初許的願望,一個都沒有達成。
家道中落,父母出事後,他整日意志消沉,學業也沒有完成。
如果不是林詩芸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出現,撫平了他千瘡百孔的心靈創傷的話,現在他估計已經死了吧。
“無量天尊。”
這時,一名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少年道士突然宣了一聲道號,走了過來。
從追憶中回過神來,蘇牧目光看向了少年道士。
“你是,道通?”
蘇牧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不確定。
眼前的小道士,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畢竟已經過去了六年了,世殊時異。
他有些不確定,眼前的小道士是否是他記憶中的那位。
“施主,你認識貧道?”
蘇牧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了一抹古怪。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自稱貧道,難免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六年不見,沒想到你都這麼大了。”
看着小道士,蘇牧的眼中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師父還好吧?”
道通的師父,就是白雲觀的道長白雲道人。
和一般的道士不同,白雲道人是一位真正的得道之人,對於很多事情,他看的都非常通透。
蘇牧還清楚的記得,他的父母,尤其是他父親,對白雲道人推崇備至。
而他自己,曾經也有幸過白雲道人講道,對於白雲道人,他的心裏也是由衷的尊敬。
這種尊敬,無關乎其他,只是因爲在他看來,白雲道人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達者。
“你認識我師父?”
小道士一臉好奇的看着蘇牧,眼中滿是疑惑。
“可是,我師父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外人了,你是怎麼認識他老人家的?”
蘇牧沒有回答,而是擡頭看向了某處角落。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藏頭露尾,可不是修道之人的做派。”
他的聲音雖冷,卻並無多少殺氣。
因爲他能感覺到,隱藏在暗中之人,對他並無惡意。
趙紅提臉色大變,神色緊張的盯着周圍,心中緊張到了極點。
周圍有人,她竟然沒有絲毫髮現!
“牧帥……”
她的聲音,清冷中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
“不用緊張,對方並無惡意。”
蘇牧淡淡說道。
儘管他這麼說,但趙紅提的精神還是高度集中,右手已經按在了血色小刀的刀柄上。
她的小動作,全部蘇牧看在了眼裏,不過這一次,蘇牧並沒有再說什麼。
趙紅提跟隨他多年,她的性子,他最是瞭解。
面對未知的危險,這是趙紅提本能的反應。
“蘇施主,六年不見,別來無恙?”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暗處傳來,一名中年道士走了過來。
看到中年道士,趙紅提瞳孔猛地一縮。
身爲北境七大戰將之一,跟隨蘇牧出生入死多年,她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
尤其是在偵查和反偵查方面,她自問無人能出她左右。
可就在剛纔,中年道士是如何出來的,她卻絲毫沒有看出來。
這個道士,不簡單!
“白幽道長,我們只是見過一面,沒想到您竟然還認得我。”
看着中年道士,蘇牧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凝重和好奇。
“施主說笑了,我們見過不止一面,只是你知道的只有一次罷了。”
蘇牧心中一震。
的確,他父母帶他來這裏,可不止一次。
蘇牧沉默了半晌,方纔開口。
“白幽道長,我想見見白雲道長。”
時隔六年,他再次踏足這裏,雖只是偶然,但既然來了,當年的故人,他還是想見上一見的。
而且,這幾年來,他的心裏壓着許多疑惑,他也想要向白雲道長請教一下。
然而,面對他的訴求,白幽道長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蘇施主,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說完,他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牧,嘆息了一聲。
“最起碼,現在的你,還不適合出現在白雲觀。”
蘇牧一愣。
白幽道長的話說的玄乎齊玄,他似乎懂又似乎沒懂。
這種感覺,可是他這些年從來都沒有過的。
“如果,我非要見呢?”
蘇牧說着,一股恐怖的氣勢從他的身上爆發了出來,直壓向了白幽道長。
這一刻的他,渾身煞氣凜然,宛若神明。
噔噔噔!
白幽道長向後退了三步方纔穩定了身形。
“無量天尊,沒想到才短短六年時間,蘇施主竟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此刻,白幽道長看向蘇牧得眼神中,多了一絲震撼。
“是嗎?”
蘇牧微微一笑,悠悠道:“我也沒有想到,當年白雲道長身邊的綠葉,竟然也是深藏不露。”
一旁,小道士聽着蘇牧和白幽道長的話,眼神有些茫然。
“白幽師叔,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白幽看了一眼小道士,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道通,你師父不是讓你打掃真武殿麼,你來這裏做什麼?”
“你是不是又想抄經書了?”
聽到抄經書三個字,小道士的臉色瞬間拉胯了下來。
“我只是聽幾位師兄弟說觀裏發生了有趣的事,所以我纔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碰上了師叔。”
“師叔,您可千萬不要告訴師父,否則的話,我就慘了。”
白幽冷哼了一聲。
“那還不快去,如果你師父發現了,他可不會像師叔這樣好說話!”
小道士一聽,頓時慌了。
“我這就去。”
小道士說完,趕緊離開了。
蘇牧靜靜的看着這一幕,並沒有阻止,直到小道士的身影徹底消失後,他方纔開口。
“白幽道長,你無須如此,他既是白雲道長的徒弟,我自然不會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