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沈未央到姜念桐在陸家的住處的時候，冷鳶已經換上了孝衣，被陸夫人心疼的摟在懷裏，看到沈未央過來的時候立刻哭着撲到她懷裏。
沈未央心疼的伸手拍了拍孩子的後背，安慰道：“媽媽來了，阿鳶不要害怕。”
這麼小的年紀，就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她心裏該有多害怕多痛苦。
是她這個媽媽做的不稱職，居然沒有及時發現她藏在心底的痛苦。
“她現在還撐着最後一口氣要見你們，爲了能有尊嚴的死去，她喫的藥縮短了她的生命，但是能讓她多清醒片刻。”
陸夫人把阿鳶拉開，對着沈未央和冷懷謹說道，要他們先進去看姜念桐。
冷懷謹對沈未央輕輕點頭，兩人就先進去了。
進去以後發現姜念桐躺着的牀上，四個角都有軟繩，應該是爲了防止她發瘋的時候傷害自己而準備的。
“阿謹。”
躺在牀上的一臉病弱的女人，在看到冷懷謹的那一瞬間，無神的眼睛裏流出了一行清淚。
沈未央看着心酸，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冷懷謹。
冷懷謹看了她一眼，意會以後接過，然後幫她把眼淚擦乾淨。
“對不起。”
他低聲看着她說道，聲音沙啞，裹着無盡的愧疚。
姜念桐臉色蒼白的慘笑：“怪你什麼，是我自己勉強不得，他是他你是你。”
冷懷謹只是不愛她而已。
不愛她並不是他的錯。
她現在也慶幸他沒有愛過她，不然現在這世間又多了一個痛苦的人。
就算她和冷懷謹在一起了，冷懷嗔也不會放過她，那個畜生看上的東西，就算毀滅也不會給別人。
“阿謹，不要自責，就算沒有你，遇上冷懷嗔這種人我也插翅難逃。”
說起這些滔天的已經摧毀了她所有人格的事情，她也說的很溫柔，沒有一點抱怨。
看向沈未央的時候，她也目光平靜，語氣溫柔：“未央，對不起啊，我可能要麻煩你了。”
淚水緩緩落下，因爲一個母親的身份，她一瞬間低到塵埃。
“我對不起阿鳶，求求你，幫我好好照顧她好不好？孩子只有交給冷先生我才放心，除了他沒有人會護着阿鳶了。”
她語氣低微的緊緊握着她的手懇求道，也不再稱呼冷懷謹爲阿謹，而是用了避嫌的徹底撇清關係的冷先生。
爲了她的孩子，她徹底將自己年少時遙不可及的美夢埋葬了。
沈未央的淚水也落了下來，因爲心酸，語氣有些哽咽：“羌羌你放心，我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她的，她是阿謹的侄女，我和阿謹都有義務照顧好她，以後她就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姜念桐無力的擡起手，艱難的把沈未央的淚水拭去：“我知道，阿鳶告訴我了，你待她如親子······”
枯瘦蒼白的手臂慢慢垂下，她目光渙散，漸漸失去了意識······
沈未央瞳孔緊縮，顫抖的用手去觸碰她的脈搏，然後看着冷懷謹搖頭。
冷懷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她解脫了，這是她一直想要的，你該爲她高興。”
沈未央忍住眼眶中的淚水，輕輕點頭：“叫阿鳶進來，最後再看看吧。”
姜念桐是個好媽媽。
她現在明白爲什麼她會服用藥物，不惜縮短壽命也要最後清醒片刻了。
除了想要有尊嚴的死去，更重要的是，她想最後在她面前和冷懷謹撇清關係，將她的女兒託付給她。
她不希望以後沈未央因爲她和冷懷謹之間有過這些微妙的關係，每次見到冷鳶的時候都會覺得心塞，會對冷鳶不好。
雖然沈未央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對一個母親來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她都不會相信除自己以外還有人能無私的對自己女兒好。
這是母性使然。
沈未央能夠理解，也不會覺得姜念桐最後這樣是對她的道德綁架。
言行信果。
她以後會把阿鳶和依依一視同仁，好好撫養她的。
“怎麼了？”
把冷鳶叫進去再看看姜念桐，沈未央覺得有點悶想出去透透氣，但是一個晃神險些摔倒，還好冷懷謹及時扶住了她。
她輕輕搖頭：“有點頭暈而已，可能是低血糖。”
冷懷謹：“那我叫衛澤先送你回家，今晚我在這邊陪着阿鳶，幫她把羌羌的後事處理妥當。”
阿鳶是羌羌的親生女兒，羌羌的後事肯定不會全部叫陸家來處理，冷懷謹作爲阿鳶的叔叔，還是要留下幫忙料理。
沈未央也想留下來陪阿鳶的，但是現在腦子裏一片混沌，難受得很。
要是她在這兒暈倒了還得冷懷謹分神照顧她，還不如她自己先回去休息。
這種情況從今天中午去國宴的時候就開始了，但是那時候還算輕，她也沒在意。
現在好像越來越暈了。
“那我先回去休息，衛澤也留下幫忙吧，我自己開我哥的車回去。”
冷懷謹也不想她因爲羌羌的事情勞累，這時候也沒發現她的異樣，就答應了，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抱了她一下安撫道：“好好休息，這邊有我就行了。”
沈未央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等到了陸家車庫的時候，才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的倒在了地上，暈倒前她看到自己之前被那件漢服刺傷的手指，流出了赤紅的血珠······
暈倒後的沈未央並未倒地，而是被一身月白長衫的男人接住了。
她很美，不流於俗的美，再加上蒲葦一般的堅韌，氣質加成讓她的容貌更是達到了其他女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但是這不是她的上限。
葉扶蘇看着暈倒在自己懷裏的女人，忍不住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好久不見，葉昭昭。
虔誠莊重的落下一個吻以後，他將她打橫抱起，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