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直心中無奈,只能腳步一轉,擦着樹林邊緣跑了起來,不停地繞着各種小弧線,將樹木擋在自己的身後。
“咔嚓、咔嚓”的木材暴響聲中,毛僵橫衝直撞,如同一輛大噸位的坦克。
它蹦跳之間距離極大,但細微的轉彎處就缺了幾分靈活,只能碾着這些樹木衝向張直,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張直得了空,開始大聲求饒:“毛僵大哥你放過我吧,我保證再也不掐你的弱點了!”
這隻毛僵能不能聽懂,張直也不知道,反正他甩不開毛僵,毛僵也追不上他,距離就僵持在了那裏,只好試試談判的手段。
“吼吼吼!”
迴應張直的,是毛僵更加憤怒的咆哮聲。
顯然它聽懂了,但是它就是想弄死張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混蛋。
毛僵加了一把力想要追上張直,結果前方出現了一顆三人合抱的大樹,它直接彗星撞地球來了一個狠的,硬是在樹皮上撞出了個殭屍印。
它搖頭晃腦暈了幾秒,一聲厲嘯鼓動全身的死氣,更加賣力的追了起來,顯然是把這筆賬,算到了張直的頭上。
張直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暗忖道:“這個方法倒是不錯,可這種古樹在樹林邊緣實在是太少。
樹林深處古樹雖然多,但又有無形的瘴氣,胡亂衝進去,怕是要小命玩完,兩相取捨之下,還是沿着樹林外圍逃跑,和它拼個耐力爲好。”
張直想罷,取出一顆蘊靈丹,直接丟進嘴裏咬碎蠟衣,強行吞入了腹中。
一路跑來,張直的虎躍真氣消耗頗多,只能用這種方法勉強補充一下。
現在他體內的真氣分成了兩個部分,《陽真合和大戒經》修煉而來的赤陽真氣盤踞在丹田之中。
《猛虎躍澗訣》修煉而來的虎躍真氣,則遊走於全身的竅穴。
張直很想把赤陽真氣也用在腿上,能增加一點速度也是好的,但兩者涇渭分明,互不干擾,一點融合的意思也無。
這場追逐就這麼變成了耐力賽,張直盯着前方的道路絲毫不敢分神。
毛僵可以失誤無數次,依然能追在他身後。
但張直只要摔倒一次,那絕對是十死無生的下場。
他全部的心神都沉入了雙腿之中,一步一步飛快的奔跑着。
每一次落地,每一次擡腳,都清晰的映射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甚至可以感知到每一顆腳趾的發力點,猶如虎爪一般將大地扯向了身後。
周圍的障礙物在張直的眼中,開始轉化爲不同的線條,分割着前進的道路,組成不同長度的小方格。
只需像做遊戲一般,不要踩出格子就好。
他的奔跑姿勢越來越自然,越來越放鬆,開始帶着一種貓科動物的靈動之感。
只需耗費之前一半的力氣,就可以維持這種急速奔跑的狀態。
張直甚至忘了自己正在被追殺,只是如赤子一般,忘情的奔跑跳躍。
在這種忘我的狀態之中,虎躍真氣自發的運行,隨着他的呼吸有規律的顫動。
尋常的有氧運動,最重要的就是呼吸,有些人長跑時身上還有很多力氣,肺部卻已經喘不過來。
呼幾次,吸幾次,用鼻還是用口,配合着動作和配速,其中的節奏感,甚至是某些跑步名將的不傳之祕。
《猛虎躍澗訣》煉氣的訣竅,張直自然是早就學會了,可這種微妙的節奏夠,直到今天他才接近完美,契合了身體的韻律。
悄無聲息之間,虎躍真氣在張直體內進行了一次完整的循環。
直到越過一個陡坡之後,張直腳下一軟,摔倒在地,才從這種狀態之中驚醒了過來。
他跑不動了。
就算連續服用丹藥,真氣還有剩餘,但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
長時間的奔跑讓他的筋骨不堪重負,在用劇烈的痠痛感,發出無聲的抗議。
張直嘆息一口氣,迴轉身來,掏出彈弓對準了毛僵,拼命把赤陽真氣灌入廢棄靈石之內。
他想臨死之前,至少要讓毛僵再痛上那麼一下。
張直的眼神一片平靜,毫無畏懼,穿越幾個月以來,心神和陽毒的反覆糾纏之中,他學會了享受憤怒。
憤怒是件好事,有時張直甚至會故意留下一些陽毒,好讓自己的心中怒火升騰。
只有這樣,他纔有毅力能堅持三年,希翼再次見到雲妖女的時候,否則他已經沉淪進了這死囚營。
每天不再忍受修煉的枯燥折磨,只顧喝酒玩樂,怨天罵地,醉生夢死的度過剩下的日子。
而到了今天,憤怒則帶來了勇氣,讓張直可以毫無畏懼的直面死亡。
“可惜,再也見不到雲妖女了、、”
張直壓下心中的一絲雜念,瞄準了毛僵的必經之路,想要發出最後一擊。
就在毛僵即將踏上陡坡之時,它猛然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裏咆哮個不停。
“這是被我嚇住了?”
張直心中閃過大大的問號,彈弓瞄着毛僵,硬是不敢鬆手。
僵持了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張直心中暗暗叫苦。
一直這麼拉着彈弓,對臂力實在是一種考驗。
張直小心翼翼的向後退去,準備跑一段路,讓胳膊休息一下,再進行威懾。
沒想到跑出去幾百米遠後,毛僵依然站在那裏不動彈,頓時讓張直有些稀奇。
他想了想後,決定回去看一下情況。
雖然這麼做很像一隻傻狍子,但回營地的路就在毛僵身後。
不搞清楚狀況的話,在濃霧中沒了遮擋,再被追上可就慘了。
張直回身來到了陡坡之上,看到毛僵依然站在原地,心中頓時有了幾分計較。
“這毛僵沉睡之地,是一個隧道,很明顯是人工挖成的,它們會不會是某種鎮物,被放在那裏守護那條隧道?
如今追到這不動彈了,也許是受到某種禁制,無法遠離。”
想到這裏,張直側身跑出了陡坡,想要實驗一下自己的想法。
果然,那毛僵被張直引着,劃過一道弧形,咆哮着追了出來,只是不再前進,把回去的路擋的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