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河村南。
滾滾的黑煙從遠處便可隨處看見。
走火的喝聲,四處而起……
而更多的,是景河村一個個村民自發的提着家裏的鍋碗瓢盆連忙往村南偏遠處趕去。
當唐蘇凡從自家院兒裏趕過去的時候,也是足足花了一刻鐘。
這兒造紙的工坊。
因爲怕打擾村子裏鄉親們,所以當初唐蘇凡挑選的這一塊兒地,距離景河村最遠最偏南。
周遭都是荒地,且地勢開闊。
“怎樣了?”
唐蘇凡趕到的時候,火已經燒的差不多了。
那滾滾的黑煙不斷升騰……
唐蘇凡瞟了一眼,便在沒有看,徑直向人羣中趕去。
當衆人看到唐蘇凡來到,主動的讓出一條寬敞的道兒來。
這時候,一個身材矮小,身子有些佝僂,面色乾枯的老頭兒連忙焦急着面色趕了過去。
那焦急的面色,更多的,是慚愧與懼怕,聲音都在發顫……
“東……東家,昨夜……工坊走火了……”
這紙坊,是他帶着村子裏三兩個年輕少壯還有幾個村兒里人負責着巡邏守衛。
可偏偏,夜裏涼,昨個兒二壯子那臭小子不知道擱哪兒摸了一瓶好酒。
幾人饞嘴,巡視完的工地偷摸兒一會兒的功夫跑去喝了個夜酒。
而如今這紙坊走火,他們幾個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今出了這麼大事兒,東家發怒,把他們扒了皮都不過分啊。
隨即,後面跟着三兩個年輕少壯,還有幾個臉膛焦黃的漢子,趔趄着腳步走了過來。
他們都是村兒裏的,這附近工坊的巡邏,都是他們。
還被之前唐蘇凡定了個名字,景河村保安隊。
一堆人,在唐蘇凡來後,只有咬着牙,面色慚愧的來認罪。
唐家少爺,說是整個村子的恩人都不過分。
若是這種事,焦慮之下,尋常人心之下必然回選擇跑路。
但他們,不敢跑,也沒那壞良心去跑路。
而周圍,不一會兒就圍過來了不少村民。
幾人在人羣的包圍下,更是臊得眼皮子都在顫,灰頭土臉下,那一個個臉膛蹭紅,不知道是剛剛滅火燒的還是咋的。
這時候……
“東家,怪我,昨夜裏巡邏完工坊裏,天擦亮的時候兒我去二叔家摸了瓶梁兒湯兒,想着夜裏寒,叫上兄弟們還有老葛叔暖暖身子。”
“結果……結果……”
一個年輕少壯站了出來,在話說原由之後,說到後面,直接是哭嗆起來。
砰的一聲,那小年輕直接跪了下來,哭嗆着繼續說道。
“東家,您要怪就要怪我吧,是我的錯,咱們工坊失火,都是我的錯!”
“東家!!!”
“東家!”
那看護工坊的人連同帶頭的老葛叔,竟直接爭前恐後的對着唐蘇凡一同就要跪下去。
隨即,一聲嘹亮的喝聲響起。
“好了!”
是唐蘇凡的喝止聲。
唐蘇凡眉頭一撇,看着幾人。
衆人還以爲唐蘇凡即將發怒,卻只見唐蘇凡不刻鬆緩了眉頭……
先是一把將面前那哭嗆慚愧的小青年一把抓了起來,還一邊還大聲說道。
“行了!這事兒,我不怪你們,這次走火,可有傷到人?”
衆人圍觀的村民,乃至那灰頭土臉面色焦急慚愧的幾人,皆是狠狠地一怔。
如同聽錯了話一般連忙驚視而去。
一時間,那千恩萬謝的聲音響起不斷。
因爲,此次這羣人中不少的家裏人也趕了過來。
如今,唐家少爺是開了大恩吶!
若是按照規矩,他們哪怕少上半條命,都是應該的。
而如今,人家唐家少爺居然沒有半分責怪。
在那一聲聲恩謝聲下,唐蘇凡應付之下便從人羣中拖出身來,順便叫出了剛剛的老葛叔瞭解情況。
半刻鐘後。
“行了,我知道了老葛叔,去看看有什麼能清理吧,後面兒,大家上點心就是,當然,下不爲例。”
最後,唐蘇凡還是板着面色說了句。
在其位說其話,雖然唐蘇凡並未真心怪罪。
但他作爲這工坊的話事主,情面雖然可以有,但也絕對要公私分明。
實則,這一天他也早有預料,哪怕這工坊再多拿一隊的人看守,該出事也還會出事,還真怪不得他們。
“謝謝!謝謝東家!謝謝東家!我老葛後面就算搭上命,也會幫東家看好工坊的。”
老葛幾乎是憋出眼淚的連連感激拜謝。
他這個年紀,活兒,已經是幹不動了。
家裏六七口人,生計稀少。
人家唐家少爺當初收他這個糟老頭子做事兒,已經是開了大恩了。
如今,自己疏忽之下犯下如此大錯,他自己都覺得該打斷兩條腿。
人家唐家少爺的大恩,恩大於天啊。
當老葛叔走後。
之前一直安安靜靜站在唐蘇凡身後靜靜看着唐蘇凡處理一切的楊巧兒直接冷着眉頭說道。
“蘇凡,此次,怕是有人惡意而爲!”
唐蘇凡看了看遠處的工坊,撇下眉頭,輕輕回道。
“這是當然。”
終究,這羣狗東西忍不住了嗎?
看着遠處升騰的黑煙,唐蘇凡冷視一會兒,轉身慢道。
“放心吧巧兒姐,這事兒我會處理,這紙坊,當初臨建倉促,所以選在了村子附近。”
“依據這火勢,還有剛剛老葛說的,顯然是有人惡意縱火,而且,還不止一個。”
只見楊巧兒聲帶冷意的說出兩個字:“世家?”
她自然知道,自家弟弟的奇學,造出了這等好用廉價的新紙。
而其中,最爲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的,便是壟斷天下學識的五姓七望。
其中,到底是哪一家使的這下作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這種黑心爛惡事,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上次那下毒陷害自家弟弟之事,就讓楊巧兒早就對世家積怨已深。
唐蘇凡輕輕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甚至還輕輕撇了撇嘴,似是嘲笑。
“只不過,這手段,落後了點,反而落了下乘。”
隨即,細想之後的唐蘇凡稍即就忍不住蹙眉。
“巧兒姐,恐怕,這只是個幌子,他們,還有後手。”
如今隨着時間的推進,再加上自己在那世家學子會上的風騷操作。
恐怕如今京城沒有哪一家不知道他了。
而大唐書局那邊想要查到他唐蘇凡身上,自然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如今,這幾家,自然開始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那明面上的手段,世家對自己底細的猜疑不定再加上自己如今的聲望自己老李在明面上的遮攔,讓他們捉襟見肘。
所以,這暗地裏的手段,自然就來了。
這一天,從當初逍遙軒下毒的時候,唐蘇凡就知道還會有這一天。
不出一會兒。
一個腰間揣着酒壺,一聲布袍的青年騎着馬,帶着一隊人馬連忙趕來。
唐蘇凡聽聞聲勢轉頭一看——馬周。
也是,大唐書局上下都是馬周承轉,如今造紙工坊出了這麼大事。
唐蘇凡是第一個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的很快。
“東家!”
下馬,馬周連忙一禮,焦急說道。
“東家,今日去景河村拉紙的人回報紙坊走火,小人當下連忙來看。”
而馬周聲音剛落,一旁一個聲音響起。
“末進學生李義府,見過先生。”
唐蘇凡頓時一陣牙酸齒冷,我咋記得我沒收你當徒弟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