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唐蘇凡的疑惑,孫思邈端着手中那盞略微帶着褐黃色的麻沸散說道。
“唐小友,麻沸散需溫酒喂服,所以才只消得這麼一小盞便足矣。”
酒,順帶着麻醉效果,當年華佗用麻沸散也是聽聞用溫酒一起服下,唐蘇凡好似記得當年網絡衝浪的時候看過一眼。
但……
現在姐姐這個身體,恐怕禁不起全部的藥量了。
唐蘇凡蹙了蹙眉:“孫老,可有局部麻醉之法?”
孫思邈面色疑惑:“何爲局部麻醉?”
當即唐蘇凡說清楚什麼是局部麻醉,孫思邈就露出來了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原來如此,小友,若是用桑麻葉,以溫水浸潤傷口周邊,或許也有小友所說之用。”
對於好不容易當年得到的麻沸散,孫思邈早就研究的透徹了。
桑麻葉?
隨後,唐蘇凡讓人找來了桑麻葉,找到一個宮女,溫貼了一會兒,經過宮女的反饋,確實有效果。
雖然沒有後世麻藥的效果,但也效果也很可觀。
隨後,就是縫合傷口的時候了。
先是用事先溫好的一壺酒,只用了這一小盞麻沸散一般的藥量,然後由宮女喂服下,靜等一刻鐘。
期間,再用孫思邈的方法,用桑麻葉浸潤傷口周圍。
唐蘇凡知道,雖然不可能有後世麻藥等同的效果,但總比沒有好的太多不是?
而且就算真有了麻藥,已現在自己姐姐的身體狀況,根本受不了全麻的藥性。
等到時間到了後。
唐蘇凡才敢慢慢掀開長孫無垢的肩衣,露出了那香肩上可怖的傷口。
隨後,就要檢查傷口的深度,感染層度,內部有無化膿的深層次感染。
當唐蘇凡手動向傷口的瞬間,雖然有麻沸散的加持,但唐蘇凡還是看見了自己姐姐無意識的眉頭輕蹙,面色帶着痛苦……
傷口的深度,比唐蘇凡想象的還要深,畢竟這是箭傷。
經過這些一些列的檢查後,看清楚的縫針的位置,才心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唐蘇凡深吸了一口氣,對於他這個半吊子的來說,放在後世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的人,肯定緊張。
但這年頭,恐怕也就他勉強懂這些了。
“唐……小友……”
這時候,旁邊傳來了孫思邈略微不好意思的聲音。
“孫老何事?”
就在馬上準備動手的唐蘇凡一聽,當即轉過頭去,看着站在遠處的孫思邈。
唉,這老頭兒站那麼遠幹嘛?
我還指望您老爺子等會兒給我把着門兒,請教請教您呢。
孫思邈那仙風道骨的面色上,罕見出現了婉轉不好意思的面色。
“咳咳,唐小友,老夫學醫幾十年,但從未見過外創之術,如今……老夫厚顏……想一觀小友的外創之術……不知……”
隨即,孫思邈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拘謹之色。
這年頭,窺探他人門派的祕術,無論是文是武還是醫,哪怕就算一些門類行當,那也是大忌中的大忌。
能說出這話,孫思邈也是好生做了一會兒思想工作的。
唐蘇凡連忙說道。
“這有何妨?我還想讓孫老在我不懂的時候,爲我指點迷津,孫老客氣了~”
呼,還好~
還以爲這老頭兒莫不是看出了我是個半吊子,想躲遠點兒最後甩鍋呢~
孫思邈頓時面色大喜,這小友,果真如言甄所說,是大仁之人吶!
“哪裏哪裏,小友的醫術,老夫可無顏指點,多謝小友。”
以小友這般連他都沒見識過的各種醫學奇論,那醫術還用說,自然不輸於老夫。
這小友,不僅醫術高超,還很會做人,老夫感動不已啊~
一時間,孫思邈把唐蘇凡這廝放在了山尖兒上,絲毫不知自己面前這個是個十足的半吊子玩意兒。
唐蘇凡轉過頭來,從木盒中取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纖細薄利,很類似後世的小手術刀。
就這把小刀,莫非隔壁老王叔打了幾十年的鐵,他人想造出來,豈能那麼容易。
“姐,你忍着點啊~”
唐蘇凡呢喃一聲,當即就準備動手。
拿着手中的自制酒精,往上面一撒。
當即長孫無垢那昏睡的面上痛色更加濃烈,不一會兒,那額頭的冷汗便能肉眼可見……
楊巧兒!
看見長孫無垢面上的痛苦之色,唐蘇凡眼神忍不住一凝!心頭浮怒!
幸好有麻沸散,若是普通人,早就痛得哭爹喊娘了。
隨後,唐蘇凡神呼一口氣,慢慢用小刀一點一點剮去傷口內的毒膿,那面色嚴峻至極。
還好有着雙臂千斤的力氣加持,這小刀雖小,卻穩如磐石,上下之間,哪怕絲毫的距離唐蘇凡都是把握的分毫不差,行雲流水。
這若是放在尋常古代人的頭上,這種毒創早就已經讓人無法可治,一命嗚呼了。
也得虧唐蘇凡在此,否則那就真的是救無可救。
果不其然,孫思邈面露駭色。
這等穩健的祛除毒傷的本事,不知是要練習多久,纔能有如此穩健的根底。
果不其然,唐小友醫術超凡吶!
祛除傷口的毒膿異物,足足花了唐蘇凡一刻鐘的時間。
這種高度精神凝聚下,哪怕唐蘇凡的額頭,都有些浮現汗水。
他不得不萬分小心,他可是個半吊子,絕不能出分毫差錯。
隨後唐蘇凡又是酒精消毒一次。
拿出針線,又給針線仔仔細細的消毒。
找好位置,方纔準備開始對着傷創穿針引線……
這外傷,病菌永遠是最致命的存在。
孫思邈認認真真的看着,已經不知多久自己沒有露出這般如同學生一般的神色了。
畢竟,這等醫理,見所未見啊!
“熱溼布!”
唐蘇凡話音剛落,那宮女還未來得及動手呢,孫思邈連忙從旁邊的銅盆中親自擠好遞了過去。
堂堂醫聖,甘願打下手~
唐蘇凡擦了擦長孫無垢的額頭冷汗。
這才下手動針!
一共。
縫合了三針,又是花了小半個時辰。
當最後那針線剪斷的時候,唐蘇凡方纔心頭狠狠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