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一路穿過園林，來到了牡江臺。
這裏雖以臺爲名，卻是一個不寬的河流兩岸。
舉目望去，唐蘇凡還在想着望望秦懷英程處默那幾個不着調的貨在哪兒呢。
隨即就被眼下的情況吸引過去了眼神。
這芙蓉苑的中間處，是一條人工小河，每隔九十九步便是一座架樑之橋。
橋上雕紋掛彩，兩岸架亭隔欄，人流如水，而最爲令人矚目的。
就是那河中，此刻停了七架花燈遊船。
這花燈遊船可是長安城的特色，每年大抵要上元時節或者朝廷與民同慶的大事時，方會出現。
而這裏的每架都可是精貴之物，一看就是造價不凡。
世家之力，一時間顯露無疑。
交錯的燈影，喧鬧的人聲。
這皇家園林的芙蓉苑內，一時間熱鬧無比。
這時候，無數才子學士已經在岸邊架起的一張張桌案面前作詩。
當每人做好詩後，就會有人將宣紙轉放花燈之內。
這樣，既是美觀寫意，哪怕在這晚上，那些眼神不好的大鴻儒賢，也能一眼看清。
再掛上花燈遊船之上，遊船盤轉一圈，選出百首最好的詩詞。
這種方式，倒也煞是新奇。
除了才子，自然也有佳人。
有的女子興起，也是有些寫詩提名，以爭女子之名。
這種景觀，恐怕也只有唐朝見得。
唐蘇凡掃眼一看，那每架花燈遊船上處正高掛着一個題囑。
以第一個爲例，以“柳”爲題。
第二個，以“雲”爲題。
第三個，以“賢”爲題。
……
掃視一圈，好像每個作詩之後，都要將相應題目下做的詩句掛到附屬的花燈遊船上。
一時間，無數學子愁容滿面，冥思苦想，隨後裝作一番“靈光乍現”，然後筆畫如飛，最後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在詩會之上，那種靈感突發，觸景生情來一場七步成詩之景，恰爲少數。
像那種，除非才華驚鴻，驚才豔豔，要麼就是狂妄自大，不知所謂。
但這麼做的，那怕有一百個，有九十九個都會翻車罷了。
但是那個學子都有一個倚馬可待成爲士林佳話的夢想，無論是裝模作樣也好，真才實學也罷。
這成功入選才是硬道理。
所以，無論是今日學子會還是其他詩會上，學子才士提前打磨詩句，猜題作詩不過常有之事。
甚至買題買詞，不過大家心照不宣，藏於暗裏的不見光處罷了。
但是裝，還是要裝個人模人樣的。
那搖頭晃腦，苦思冥想的樣式，在這學子會上早已經屢見不鮮了。
歷年以來，長安學子會的詩句都不可能是一個題目，總會猜上那麼一兩個。
至於能不能詩絕冠首，那就真的要看自己明裏暗裏的本事了。
某處裏。
“沒想到居然是柳兄居然選擇‘以云爲題’，此題甚是難辯，看來柳兄甚是大才啊！”
自然也有交談攀比之聲，那自稱柳兄之人也是眉眼一喜。
之前在某次園會之上，偶然得了一首寫雲之詩，大抵沒放在心上，如今細想之下，居然與此情此景頗爲相合。
“雲”之題不僅選擇的學子較少，難度較高，但一旦寫好，入選的機率自然也比其他大上很多。
如今，恰巧還撞了個好運。
那柳兄拱手做禮，笑面平平：“哪裏哪裏，只不過靈有所授，觀這天雲之象恰有其妙，偶得一思罷了——”
“哈哈，柳兄高才，高才啊！”
像這種景象，在這無數學子組成的人羣中，不過隨處可見罷了。
這題目掛出已經良久，方纔有那麼稀稀散散的花燈開始掛上花燈遊船。
人家給出了題，自然不可能立馬答出，少說也得“深思熟慮”一番。
那怕“才思敏捷”，也沒得那麼快不是？
自然也有裝得頗爲有逼格之人。
在那中端河岸。
有一長衫學子，揹負雙手，衣袂飄飄，望着遠處的寒梅，凝思不動，做出苦思冥想狀。
這一幕恰巧被唐蘇凡瞧見了，這不就是之前來逍遙軒挑釁的那個鄭家的狗東西。
鄭老三嗎？
這狗東西，裝的還挺像樣，不過不行，嘖嘖——
沒我帥～
只不過他沒瞧見的是，身旁的王馨月，面色浮現閃過的憂愁……
只見鄭黎浩冥思苦想一盞茶的功夫，隨即面色一喜，雲淡風輕的勾了勾嘴角，掀起一摸傲人的弧度。
隨即單手一揮，氣勢出衆。
“筆來！”
對於鄭黎浩這一番獨特的姿態，自然也是唬住了一羣人，連忙跟着矚目跟着看了過去。
我還劍來呢！
對於這番中二的表現，唐蘇凡略爲有些尷尬。
但不是很尷尬，畢竟他也這麼裝過。
男人嘛，裝點嘛，不過分。
早已經穿梭在人羣的丫鬟和小廝自然連忙給鄭家三少爺端來了筆墨紙硯。
待遇之差，一眼可見。
鄭黎浩輕車熟路走至桌案少，氣定神閒，筆走龍蛇。
還來不及他人放眼而看，直接抓着宣紙一揮，遞給了身旁的小廝拿去掛上遊船。
大有不羈才子的風範。
鄭黎浩也自認爲這一波將瀟灑與不羈裝到了恰到好處。
果不其然，周圍便傳來了一陣馬屁聲。
“鄭兄高才！乃我等之翹楚啊……”
“哈哈，看來鄭兄過這第一關，不過信手拈來之事，提前恭賀鄭兄了～”
“……”
一時間，馬屁如潮。
沒辦法，人家可是鄭家嫡親三郎，妥妥的鄭家三少爺。
對無數人來說，那可是天生的金少爺，伺候好了自有好處。
而且在這種地方，給的就是一個面兒。
“這鄭老三還真能裝～”
唐蘇凡嘴角挑笑，並沒有躋如人羣之中。
反而跟王馨月站在一旁，看着這熱鬧繁雜的景象。
順便還能……跟路過主動過來跟他這位俊美的小詩仙打招呼的大家女子嘮嘮嗑。
跟他們爭，他可沒這個閒心。
就在唐蘇凡看着這“鄭老三”的裝逼秀的時候。
“凡哥，凡哥～”
一道哼唧的聲音從唐蘇凡身邊傳來。
周圍的人影過多，唐蘇凡也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當聽到這聲轉過頭時，只見尉遲寶林這黝黑的臉龐湊近了他的身邊。
下的唐蘇凡差點當場說了句國粹。
但不是這廝突然湊近嚇他一跳。
而是這廝不知道怎麼搞的，那黝黑的臉上本來就黑，現在還沾了不少泥。
而且還多了許多紅腫，配合着黝黑加幽怨的面色，能不嚇人嗎？
莫說唐蘇凡，就連王馨月都被嚇的面色匆忙的退了一步。
唐蘇凡回過神來，沒好氣的說道：“不是讓你去找人家姑娘嗎？怎麼弄成這樣？”
只見尉遲寶林哭笑不得着臉色，無奈的說道：“凡哥，我被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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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章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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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