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靜靜地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阮仙貝感覺到那道視線更加清晰的注視着自己,甚至視線的溫度更加強烈了。
“你終於來了。”這時小女孩開口了:“抱歉,讓你不舒服了嗎?是我一直在看你。”
女孩聲音溫和,但是說出來的話阮仙貝卻是眉頭一皺。
看?她怎麼看?
這個小女孩和所有她在這裏遇到的“人”一樣,一張漂亮的臉蛋上有兩個空洞的窟窿,很是駭人。
“它們都是我的眼睛。”小女孩似是看透她在疑惑什麼,一揮手原本平整的牆壁從四面八方顯露出一雙雙眼睛,無數雙眼睛同時眨動着轉向阮仙貝,她沒有密集恐懼症都要恐懼了好嗎!
所以她在這個房間裏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難怪她一直覺得有“人”在看自己!
“抱歉。”女孩知道這些東西會讓人不適,只給她展示了一下就收了起來。
“你是誰?我要怎麼才能出去?”阮仙貝不確定這個小女孩和萬丈天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她要毀了這裏小女孩是否知情。
可是這些問題還在她腦子裏打轉,小女孩就又開口了:“我知道的。”
阮仙貝啊了一下,這就是boss嗎?
“我是蜃珠。”
“殺了我的本體就可以了。”
蜃珠看向那條大魚,阮仙貝震驚,那不是萬千尺嗎?又怎麼是蜃珠了?
“我知你心中多有疑問,此事說來話長,我便長話短說了。”
......
蜃珠給阮仙貝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還是要從十幾年前那場疫病說起。
就說疫病之後,回螺城變成了棄城,沒有糧食也沒有藥,感染的人數擴散的很快又沒有有效的防護手段漸漸的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溟煙樓的少主萬千尺帶了幾個同門師弟妹打算出海給大家找一條生路,希望海神可以救救他們回螺城的人,海上變化萬千,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能不能活着回來,但大家還是抱着希望爲他們祈禱着上天垂憐。
萬千尺這一出海就是大半個月,最後他們是在一個暴雨天被漁民發現的,一行人在海邊昏迷不醒,七八個人出去只回來了三四個,漁民看到他們連忙救了回來,等到拖到屋內點了燈去看才認出是溟煙樓少樓主!
溟煙樓得到消息派了弟子前來把人都擡了回去,並留下了一袋米糧作爲感謝,此時回螺城最缺的不是金銀,正是食物,一袋米一點糧就又能支撐一家人過多一段時日。
只是全城的大戶人家的糧食加起來也只能再撐月餘,每天都有人病死又或者撞死在城門口,回螺城早已被悲哀的氣氛籠罩。
萬千尺第三日才悠悠轉醒,醒來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懷裏的東西還在不在,只見那是一顆透明的珠子,珠子裏包着一條小魚,小魚只有小拇指的一半大,還是活的正在珠子裏游來游去。
萬千尺舒了一口氣,捧着這顆珠子去找他的父親。
萬萬沒想到,萬千尺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父親。
這個時候的萬樓主舊疾復發加上被感染了疫病已是病入膏肓,大夫來看過都說準備後事吧,只是萬樓主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等唯一的兒子回來纔不敢撒手人寰罷了。
萬千尺在父親牀前痛哭,原本要跟父親商量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當他離開的時候也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他要用蜃珠實現他的願望。
他要蜃珠給回螺城的人都編織一場美夢,他要把大家都留下來。
而蜃珠對此收取的報酬則是所有人的眼睛。
“於是我收取了報酬也答應了他的願望,我帶着回螺城的所有人一夕之間沉入海底,大家在這裏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他們在世人的記憶裏也會漸漸淡去。”蜃珠緩緩道,“可是任何東西都是有時間限制的,我的力量只夠維持十年,十年之期過後所有人都會煙消雲散,我也再次沉睡等十年又或者幾十年以後的下一個人喚醒。”
“可是萬千尺不願,他想永遠的留住這裏。”蜃珠平靜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不知他執念如此之深,他面上答應轉頭卻把我吃了,讓我跟他融爲一體。”
阮仙貝嘖嘖兩聲,好傢伙真是有夠喪心病狂的。
回螺城人如此兇猛嗎?什麼東西也都敢喫啊!
“於是他便成了那副模樣,我就被他囚禁在此地,我的力量日漸減弱,我以精神爲食,他便從外面矇騙一些人回來補充能量,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他便飲了那些人的血,我與他融爲一體也只能被迫強撐,我本是一顆蜃珠因機緣巧合有了神智,如今不僅是他每一日我都倍感痛苦,只希望你可以幫我們結束這一切。”
“我要怎麼做?”阮仙貝問道。
蜃珠:“用這把劍,刺進我本體的心臟。我不能傷害他,他也不能傷害我,這麼多年一直在等一個可以走到這裏的人,拜託你了。”
說來也巧,阮仙貝也不是心智比誰更堅定一點,更不是精神比誰更強大一點,只是恰巧作爲從另一個世界的外來者,有一些行爲習慣是深入骨髓的,而所謂夢境編織的都是人內心深處最美好的願望,對於她來說不太容易被迷惑罷了。
蜃珠見她愣在那裏寬慰道:“你不用感到負擔,他們早就不在人世,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連轉世重生都難。”
其實阮仙貝這場闖關‘遊戲’走到這裏她也算是沒太大心理負擔,她拿起劍走到那方池子前,一條大魚沒什麼精神的沉睡在這裏,連泡泡都不吐一個。
“在左側偏下的位置。”蜃珠說道,語氣有些急切:“抓緊時間,他就要來了。”
說話時天花板正中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漩渦,漩渦逐漸擴大,蜃珠也顯得着急起來一直在催促阮仙貝動作要快。
阮仙貝的手往前刺了一寸,卻有一股無名強大的力量阻止了她的動作不讓她再往前。
“快啊,要是他來了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空中的虛影越來越大,已經快要顯出人形。
大魚的血順着劍往下滴,阮仙貝看着自己的手握緊了劍,她拔出劍準備狠狠的往裏一刺!
蜃珠見狀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可是下一秒這把劍就隨着主人的身體調轉了一個方向,以極快的速度朝她飛來,穿透了她的左胸口將她死死的釘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