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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成爲劉勝後,我和鄧綏母慈子孝了(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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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據說老王妃又給你納了門妾室,就等着你回去圓房呢。”

    太史令在一旁笑眯眯的補充道。

    劉祜驚呼“陛下救我!”

    他潛心修道,想白日飛昇,成就佳話。

    可嫡母非要成爲他飛昇路上的絆腳石。

    這塊絆腳石,威能甚大,他踢不開,甚至一反抗,還有可能被砸死。

    好想念曾經高貴冷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嫡母。

    好吧,事實是,他不想念。

    現在的他,痛並快樂着。

    他體會到的爲數不多的母愛,都是他往日最懼怕的嫡母給予他的。

    蓀歌嘆了口氣,面露難色,攤了攤手“寡人也無能爲力啊。”

    鄧綏也在致力於說服她娶妻生子,綿延皇室血脈。

    而她也每每只能用天生體弱,同房會折損她本就不長的壽命來應付。

    真沒幾年活頭了。

    十六歲就要死了。

    蓀歌頗有些豔羨傻人有傻福的劉祜。

    她也沒想到,劉祜竟真的誤打誤撞放下了心中的執念,享受這一生。

    “你快回去吧。”

    “再不回,老王妃就又要入宮與母后促膝長談了。”

    “從娶妻納妾聊到子孫滿堂。”

    死道友不死貧道。

    每每這時,鄧綏就要對着她長吁短嘆。

    她從未想過,十二歲就要被逼婚了。

    可……

    可她有心無力,中看不中用啊。

    劉祜趴在桌子上,四肢並用,牢牢的抱着桌子。

    不,他不想回。

    前方就是長生的大道。

    蓀歌咧着嘴笑,想不想不重要,只要耿氏一叉腰,劉祜就屁顛屁顛回去了。

    時間依舊在不斷流逝,鄧綏以女子之身穩坐朝堂,從善如流,任人唯賢,共克時艱,抵禦外侮。

    她是人。

    但她又好似是被度上金身的仙人。

    普渡衆生,救人於水火之中。

    在滿朝文武眼中,高高在上的鄧太后永遠的雍容高貴,永遠的端莊持重,也永遠不會的不疾不徐。

    但,凡事總有例外。

    這是蓀歌第一次見鄧綏如此失態。

    新野君,病重。

    新野君是鄧綏的親生母親。

    數年前鄧太后母陰氏爵號太夫人封爲新野君,供湯沐邑萬戶。

    雖說年少之時,母親並不贊同她如男兒般讀史閱世。她爲讓母親安心,才白天習女紅,夜晚挑燈讀經史。

    但她和母親之間並未因此而不睦。

    鄧綏出宮省親了,在新野君的府上一連住了數日,三公集體上表,明言此舉於理不合。

    這是鄧綏第一次被言“逾矩。”

    劉肇在位時,鄧綏也曾大病過一場,劉肇憐惜,想特賜恩典,召鄧綏家人入宮陪伴。

    鄧綏拒絕了。

    鄧綏素來都是謙恭謹慎,克己復禮的代名詞。哪怕她掌權,也從未隨心所欲的驕奢淫逸。

    這是她第一次因私情,而被詬病。

    三公上表後,鄧綏無奈只好回宮。

    以皇太后的身份臨朝稱制,本就難被百官所容。

    所以,她不能任意妄爲,被揪住小辮子,平添波折。

    鄧綏回宮了,但依舊心不在焉。

    太醫的回覆,無一例外都是束手無策,準備後事。

    “母后,偶爾也可任性一次的。”

    蓀歌站在鄧綏身側,輕輕遞過了帕子。

    這幾年來,她親眼見了鄧綏的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也曾見過殿內徹夜不滅的燈火,見過因鄧綏而受益的天下百姓。

    自從將大漢的擔子扛在肩頭,鄧綏便不曾有一刻鬆懈。

    鄧綏怕對不起劉肇的託付,又怕對不起她的期許,一路走來,都是小心翼翼。

    大權在握風光無兩的背後盡是悽楚蒼涼。

    鄧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擦去眼角無聲無息間滑落的淚水。

    三十歲的鄧綏,再也不復當年的明豔了。

    眉頭總是下意識蹙着,有了淺淺的撫不平的印記,一眼望去添了幾分陰鷙,無悲無喜不動聲色,威儀懾人。

    大漢,不需要一個喜怒哀樂豐富的太后。

    而她,也只能喜怒不形於色,讓人揣測不透。

    “任性?”

    鄧綏輕嗤一聲,拉着蓀歌的手腕坐下,幽幽嘆息一聲“勝兒,舉目而望,四處茫茫皆惡意。”

    “他們因我的爲政舉措而受益,卻又不滿我以女子之身立於羣山之巔俯視衆生,更不願承認世間女子當真可以不讓鬚眉,更不願讓手握大權的女子美名存於世。”

    “如果可以,他們更希望我在史書上只留下簡單的隻言片語,做一個最尋常不過的後宮享樂婦人,讓我的名字埋葬在厚重的史書中,被風沙所掩蓋,爲後人所遺忘。”

    “如果註定無法輕描淡寫,那麼他們就會希望我的名字我的一生伴隨着似是而非引人遐想的惡名。後人提及,永遠不會想到我曾揹負着天災不斷的大漢負重前行,只會想到曾有太后鄧氏擅權。”

    “後人會對我與陰皇后的對立而感興趣,會詬病於我掌權臨朝,卻鮮少有人願意去探查我曾爲這大漢做出過什麼。”

    “如何任性?”

    “在我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便再也沒有任性的資格。”

    “我不能也不願因自己的一時任性,再度身背罵名。”

    “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我,還有無數的後來者。”

    “若我不管不顧三公之言,依舊在母親府上侍疾,等待我的是口誅筆伐,等待鄧家的就是清算的滅頂之災。”

    “易地而處,你成爲我,便知行路至此,已不能有自我。”

    鄧綏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哽咽,就好似夜幕籠罩下大山深處無盡的蒼涼。

    “但,我不悔。”

    一句不悔,就如一把利劍,徹底的劃破了夜幕,天邊迎來了旭日。

    “我這一生,總要實現自己渴求的價值。”

    “我求仁得仁,我既臨朝,那就無懼惡意。”

    “只是,心中擔憂母親,難免會有遺憾罷了。”

    遺憾,說着輕巧,可很多時候都如同大山壓在心頭。

    蓀歌肅然起敬。

    她一直都知曉,鄧綏的心志強大。

    “那我便替母后去盡孝吧。”

    蓀歌彎了彎眉眼,暖暖的笑着。

    反正她一直都是個無所事事混喫等死的傀儡帝王。

    鄧綏一愣,眼神中出現了驚喜的亮光。

    “可以嗎?”

    “可還是於理不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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