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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成爲王氏後,繼女清照上天了(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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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無需憂心爲娘,單看你與迒兒的意願。”

    至於受委屈?

    到底是她握不動刀了,還是李格非飄了。

    有一說一,在北宋,無論是和離,或是改嫁,都算不得驚世駭俗的事情。

    君不見,宋真宗的劉皇后和宋仁宗的曹皇后,都是二嫁之身,皆站在了權力巔峯,喫穿用度悉照官家,垂簾聽政hj。

    指不定,李格非以後還得仰她鼻息。

    “阿孃,我再想想。”

    蓀歌莞爾一笑,並沒有催促。

    在她的教養下,照姐兒雖年少,但有主見,她只需讓照姐無後顧之憂便好。

    “阿孃,那便去東京汴梁城吧。”

    沉吟片刻,李清照鄭重開口。

    阿爹常年在汴梁,與阿孃分居兩地。

    一直以來,都是阿爹納的良妾,以賢內助的身份在東京的貴婦圈行走。

    恐怕,衆人只識李家妾,不認阿孃這個名正言順的妻。

    她的及笄禮,是一個很好的讓阿孃在衆人面前掌握主動權的機會。

    哪怕阿孃懶得爭搶,但是阿孃的就一定只能是阿孃的。

    蓀歌笑着點了點頭“那我便讓管家給京城回信。”

    因着時間充裕,蓀歌將章丘各項事宜安排妥當之後,並沒有直接趕往汴梁,而是繞路去了江寧。

    此一行,只爲見一人。

    李清照姐弟絲毫不因路途遙遠而舟車勞頓,反而對陌生新奇的環境充滿了興趣。

    一路遊山玩水,走走停停,領略秀麗風光,順帶擴展商業,待到江寧,又是一個盛夏。

    夏日炎炎,風都不知躲在了何處,大地像蒸籠一樣,草木低垂着頭,知了不停的叫着,讓人心頭的煩躁更盛。

    老樹下,有人納涼。

    湖水邊,有孩童嬉戲。

    似是這烈日下,難得的愜意。

    炎熱的天氣裏,李清照姐弟也深感倦意,窩在蓀歌臨時租賃的小院中歇息偷涼。

    蓀歌撐着傘,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江寧的街道上,感受着身側的喧鬧,腦海中慢慢勾勒着想見之人此刻會有的模樣。

    會是古靈精怪,冰雪聰明?

    還是少年老成,圓滑世故?

    亦或者是正直勇敢,赤子之心?

    不知走過幾條長街,她的腦海中依舊沒有一個清晰的輪廓,好像無論是哪一種都過於單薄無力。

    如今的他,還是個孩子啊。

    在還未見到時,她似乎便先入爲主給那個孩子貼上了標籤。

    罷了,雜念擾人心,不如直接見見。

    蓀歌穿過熱鬧嘈雜,川流不息的長街,拐進一小巷。

    巷子邊,生長着一棵年歲久遠但依舊生機勃勃的銀杏樹,枝繁葉茂交錯生長,爲這盛夏留出一片陰涼。

    風中,時有朗朗讀書聲傳來,清脆響亮,與這歷久彌堅的老銀杏樹相得益彰。

    是傳承,也是希望。

    “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適道,大率患在於自私而用智……”

    蓀歌頓足,靜靜的聽着。

    這是程顥答張載所問“定性未能不動,猶累外物,何如?”而作的《定性書》。

    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

    自私爲私情所累,必不能澄澈清明而廓然大公。

    自幼習《定性書》,卻走向了與聖賢截然相反的道路。

    可恨,也可惜。

    蓀歌嘆了口氣,順着讀書聲不斷朝着巷子深處走去。

    長巷雖深,卻不寂寥陰森,反而自帶一股生氣。

    想來是這私塾之中,無數稚子少年那顆尚且未曾被世俗名利現實沾染的熱血讓這深巷生機盎然。

    輕叩門扉,門應聲而開。

    蓀歌點頭微笑示意,踏過青石板,站在李子樹邊,隔着木杆支起的窗戶,遠遠的看着私塾中正被夫子提問的小少年。

    身着藍衫,頭戴方正巾帽,脊背筆直,正襟危坐,已初見文人的氣度與風華。

    “天地之心,以萬物之心爲心。”

    年紀小小的少年郎,神情鄭重肅穆,沉思過後,斬釘截鐵道。

    蓀歌訝然,心中疑惑更盛。

    這話頗有橫渠四句的韻味。

    “秦家大郎,甚好,甚好。”

    年邁的夫子摸着鬍子,讚賞有加。

    秦家大郎,便是她要尋的人。

    面對讚賞,少年郎依舊謙遜有禮。

    蓀歌帶着不解,離開院落,站在私塾的大門外,靜待授課結束。

    “爲何讀書?”

    蓀歌攔着少年郎,驀地開口。

    “夫子曾言,讀書可識天地之大,曉古今之變,通處事之理。”

    “但我想科舉入仕。”少年郎微微蹙眉,後退一步,耐着性子答道。

    蓀歌挑眉,倒是誠實“爲何想入仕?”

    “想光大門庭,想讀書有所果,想忠君報國,想懲惡揚善爲民解憂。”

    少年郎說的簡單樸實,既坦白,又不失赤誠。

    “此心志,可會移?”

    少年郎沉默,良久“不會。”

    “忠君報國在先,光宗耀祖在後。”

    “願你謹記今日所言。”蓀歌側身,讓開了道。

    她由衷的希望,這位尚且年少的少年郎,能記得今日這番話。

    砥礪求學,哪怕來日位極人臣,也能不忘初心。

    是他個人之幸,也是大宋之幸事。

    少年郎看了蓀歌一眼,匆匆離去。

    奇怪的婦人!

    奇怪的問題!

    讀書,自然是要爲官的,這是天下絕大多數文人的夙願。

    似書中那般成爲大儒,歸隱山林,非他所願。

    爲官,便要正直。

    毋庸置疑的答案,毫無詢問的必要。

    少年郎邊走路,邊搖頭。

    ╭(╯3╰)╮

    隨着日暮的降臨,空氣中的燥熱散去些許,不再那般炎熱。

    蓀歌沿路買了些李清照李迒姐弟喜歡的小喫零嘴,當然也沒落下她自己。

    咳咳,苦誰不能苦自己。

    回到租賃的院落,李清照正在燈火的掩映下,繪着江寧的盛景。

    不止江寧,沿路走來的所有,盡在照姐兒的筆下。

    有畫,有文,有詩詞,也許假以時日,照姐兒也能著一步翔實有趣的遊記。

    前提是,得行走,而非居於一城之地。

    “阿孃,心願可了?”

    李清照放下毛筆,朱脣輕啓,皓齒在燭火下依舊亮白。

    這一路,看似隨心而行,實則目的明確。

    換句話說,阿孃繞行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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