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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千山鳥飛絕(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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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的風雪聲將沉折喚醒。

    他擡眼仰望天空,依然陰雲密佈,但他並未看見神罰的徵兆。也許他們能再逗留一會兒,畢竟這樣寬溫暖的避風處不好找。

    丫頭在他身邊翻了個身,繼續熟睡。沉折摸摸她臉頰,看她寧靜安詳的模樣,心中的陰霾消去了些。

    昨晚有噩夢降臨,沉折又見到了她被純火寺燒成焦屍。

    馥蘭說:當年,她打探到純火寺的動向,於是潛入軍營,將丫頭帶走,留下了另一個盜火徒,純火寺的拜天華以爲燒死了丫頭,實則上了當,殺錯了人。

    沉折不相信竟有這等巧合,嗅到了陰謀的氣味,但他的雙眼看不透過往,也容易被萬千的未來所迷惑。更多時候,他情願閉上眼睛,躲避命運的線索。

    馥蘭救了丫頭,也救了沉折,這纔是無可置疑的事實。

    他醒來時,已被馥蘭帶到了地母島西北的海上,傷勢很重,無法行動自如。他們繞過海峽,來到這冰行牧者也不願涉足的山脈裏。

    沉折拋棄了過去的一切,不再去管藏家如何,純火寺如何,他的家在這兒,在這羣遷徙的盜火徒之中。他們崇拜他,認爲他能帶領他們走向黎明。沉折曾經將盜火徒視作敵人,視作禍端,視作毒瘤,視作褻瀆,現在呢他心甘情願的與他們同行。

    他親了親丫頭的秀髮,丫頭伸出小手,握住沉折手掌,沉折嘆了口氣,輕輕推開了她的女兒。她永遠長不大,永遠貌似少女,永遠依戀父親,永遠害怕黑暗。若沉折不在身邊,她就無法安睡。

    沉折常常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如果她不曾復生,也不會受這許多苦。丫頭說自己與父親相伴就很快活,但那不過是暫時的。沉折知道她心中的空洞會越來越大,逐漸失控,變得如其餘盜火徒般卑微,或者瘋狂。

    洞口有人說道:“我記得我剛重生時,也離不開父親,就像嬰兒一樣。”

    來人美麗得無法形容,正是馥蘭,她看來與丫頭一般年紀,但心思語氣卻令人難以捉摸。

    沉折從她身邊走過,馥蘭笑了笑,跟在沉折身後。

    洞外,盜火徒們已全都甦醒,從帳篷中走出,看着沉折、馥蘭,眼神中都閃着憧憬的光芒,頻頻點頭鞠躬。

    馥蘭笑道:“哥哥,爹爹要見你。”

    沉折與她來到亡人蒙的帳篷,亡人蒙整個人陷在寬大的躺椅中,即使從他外表上看一切如常,但他眼神虛弱,障眼法失效,身上的縫合線清晰可見。

    他受塔木茲的詛咒,精神被無形仙靈腐蝕,很難說他還能堅持多久。亡人蒙雖然超越了死亡,但他的靈魂卻不斷邁向湮滅。

    亡人蒙道:“孩子,該上路了。你看清該往哪兒走了麼”

    沉折答道:“可以,走吧。”

    亡人蒙身邊的一位生死大臣凝視沉折,顯然對沉折的無禮不滿。沉折轉身出帳,喊道:“教主有令,立刻出發”他聲音掩蓋了風聲,傳遍了整個雪山。

    這一行一百零七個活屍收拾了一會兒,整裝待發,沉折率先往下一個山頭走去。

    大量活屍聚在一起,時候一久,總會帶來厄運,時而會遇上強盜大軍,時而會遇上大羣野獸,時而又有暴風雪與亂雷。似乎連龍脈也憎恨着這些怪物。亡人蒙以往藉助混沌離水保護同胞,但遠行途中,未必遇得上這等便利。

    前方是一片無垠的冰原,白色蔓延至天邊。沉折忽然在雪地上見到一個黑點,他奔行過去,看清那黑點其實是人,確切的說,是另一個盜火徒,他渾身散發着微弱的冥火。

    此人面目被冰雪遮掩,可看出十分消瘦,肌膚蒼白,雙眼緊閉。沉折心想:“他餓得不輕。”

    盜火徒雖然是活屍,也需喫飯睡覺,那是他們爲數不多的近似凡人之處,雖然不進食也不會死,且食不知味,但飢餓那會令冥火微弱,會令盜火徒發狂。

    他將這盜火徒帶回人羣,對馥蘭道:“給他些喫的。”

    馥蘭拂去那人臉上冰霜,看了看沉折,又看了看他,笑道:“他和你一般俊。”

    沉折神色冷漠,說道:“食物。”馥蘭嗔道:“你真是塊石頭。”

    沉折心想:“你的內心與我一樣冰冷,一言一行都是僞裝而已。”

    那人的嘴凍得硬邦邦的,沉折將他的嘴撬開,塞入幾塊鹿肉,那人自行吞嚥下去。衆盜火徒圍上前,紛紛說道:“他準是慕名而來。”“他知道咱們即將找到家園,所以來了。”“盜火徒會互相吸引,他準是感應到了咱們的冥火。”

    沉折看看天色,又近日暮,北地晝短夜長,盜火徒雖然不怎麼怕冷,但他們的軀體也會凍僵。他道:“停下,就在此地紮營生火”

    過了少時,衆活屍紮營完畢,幾個盜火徒扶着那凍屍到火旁烤火,一個時辰之後,那人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黑血,睜開眼,摸自己身側,似在找自己的兵刃。

    重宮說道:“我們只找到了你,兄弟,你在這兒很安全。”他是生死大臣之一,負責審問新來的盜火徒

    。

    那凍屍苦笑一聲,白色的眼眸掃過每個人的臉頰,他嘆道:“兄弟”

    重宮又道:“咱們是遷徙者,在先知的指引下找尋屬於盜火徒的家園,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凍屍揉着額頭,閉目苦思許久,說道:“我記得....我叫李銀師,生前旁人這般叫我。”

    衆人陷入沉默盜火徒幾乎不會記住自己生前的姓名,除了沉折這樣的異類,這極可能是復生後的幻覺。

    重宮又問道:“你的父親是誰或者母親是誰”他問的是創造李銀師的人。

    李銀師答道:“父親母親我....我似乎有一個母親,她在我腦子裏對我說話。是她....是她創造了我。”

    一名叫尋星的女活屍說道:“他瘋啦。”

    對於活屍而言,發瘋從而產生幻想屢見不鮮。

    李銀師無奈笑道:“或許真是如此。你們帶酒了麼”

    沉折答道:“酒對我們無用,行囊中唯有肉食。”

    李銀師道:“那你們這旅途可糟糕的很。”

    重宮說道:“我們可以收留你,因你是同胞,是親人,但我們需知道你從哪兒來,爲何找到我們,原本想要去哪兒。”

    李銀師受凍嚴重,稍一動手腳,臉上露出痛苦表情,他道:“我生前的事,差不多全都忘了。”

    馥蘭搖頭道:“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除了沉折。是他救了你。”

    李銀師凝視沉折,朝他笑了笑,又道:“我腦子裏的母親對我說,她說...她等我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我,我經歷了重重苦難,因爲巨大的陰氣而成爲了盜火徒,我是她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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