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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隨風潛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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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骸心意已定,說道:“好,我這就傳你獨門絕學。”

    白雪兒心下一喜,卻道:“侯爺,你大吹法螺,什麼獨門絕學我纔不信呢。”

    形骸聲音冰冷,斥道:“我是你師父,你對我說話需恭敬些。”

    白雪兒只得乖乖坐好,悶聲道:“是,師父。”

    陳若水爲了避嫌,正想走開,形骸說道:“若水姑娘,這功夫你也得學。”他語氣威嚴,不容置疑,更不容她違逆。

    陳若水不明所以,坐在白雪兒身邊,道:“遵命,侯爺。”

    形骸道:“這門功夫叫做夢魘玄功,運功之時,如夢如幻,似真似假,叫敵人難辨虛實。”

    雙姝聽得甚是好奇,白雪兒道:“爲什麼叫夢魘玄功好奇怪啊。”

    形骸答道:“常世人在夢中不醒,夢中人在常世不存,故而夢與醒隔絕不通,本是常理正道。然則我這功夫,可令人在夢中加倍清醒,亦可將夢中所悟帶回醒世,若練到精深處,言語已無法描述其妙。”

    白雪兒道:“姐姐,我聽得想睡覺了,你呢”

    陳若水苦笑道:“我倒還好,你好好聽話。”

    形骸遂傳兩人入門功夫雲夢登臺的口訣,令兩人能入夢而不昏,夢醒而不忘。姐妹兩人正是機靈好學的苗子,陳若水靜得下心,白雪兒腦子好使,一盞茶功夫,已然記得純熟。

    白雪兒道:“師父,這美人入夢,永恆不還是什麼意思這口訣真叫人聽不懂啦。”

    形骸搖頭道:“此刻尚不是時候,明天你自會懂得。我再傳你二人一套功夫,叫做無定掌法。”

    白雪兒眨眼道:“師父,你只有一條胳膊,難道這掌法只用左手麼”她年紀幼小,不懂得避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陳若水怕形骸生氣,忙道:“侯爺他僅有單臂,可......可卻武功絕世,妹妹,你不可這般說。”

    形骸道:“有話直說,正合我意,何必瞻前顧後”說話間,右邊顏色變化,霎時已形成右臂,雙姝大喫一驚,齊聲問道:“你的手....好了”

    一年之前,形骸藉助這夢魘玄功,在夢中歷經千辛萬苦,屢經奇遇,偶然遇上這手臂,方纔知道骸骨神身軀的最後一件肢體被封印在夢境,這右臂僅能盜用,不可長久取出,否則反而有極大壞處。形骸道:“我這功夫由醒入夢,再由夢歸醒,我在夢中有右臂,可將那右臂帶到現世中來,以一種夢墨凝固。”

    說着,他使出“無定掌法”。只見他招式簡單,動作瀟灑如仙,縹緲似幻,時而慢到極點,彷彿時光凝固,時而快到極處,勝似驚雷,時而出現在絕無可能出現的地方,時而渾身籠罩種種異象,令人驚心動魄。

    白雪兒、陳若水武功粗淺,不知這功夫精彩絕倫的種種妙處,可也看得如癡如醉,覺得這冷冰冰的怪人顯得好生英俊,真似夢中仙家。形骸停手後,種種奇光異彩迴歸虛無,兩人再看他面貌,卻又嚇得頭皮發麻,彷彿見到一具凍死多年的屍體。可一眨眼,他成了原來的常人,右臂缺失,非仙非屍,只是遙遠冷漠。

    形骸又教兩人這門掌法的口訣要領,運勁技巧,說道:“這功夫招式絕無定型,想如何出手就如何出手,效果如何,全看個人悟性。”

    白雪兒滿心欽佩,跳起來就學,她是一凡間小神的後代,體內本有靈氣,手腳比尋常孩童活絡。此時嘗試這無定掌法,卻使得難看粗糙,好似小豬打滾一般。陳若水不禁莞爾,搖頭道:“妹妹,你還不成,別想着一步登天啦。”

    白雪兒道:“什麼不成我長得好看,使出來也定然好看。”

    形骸變出一面鏡子,白雪兒興沖沖的對着鏡子打了幾招,慘叫一聲,道:“怎地...怎地這般醜”陳若水道:“咱倆初學乍練,能做對動作都不容易了。”

    形骸道:“這門功夫需在白天思考,晚上苦練。我雖設想了前後道理,可自己也未完全練成。你二人若能在三年之內,學會雲夢登臺心訣,無定掌法招式,再多些江湖伎倆,就可以安心行走天下了。”

    白雪兒想象自己將來身穿白衣,手持青劍,牽一匹白馬,身邊伴一溫柔體貼、武功高強的英俊公子,行走於青山綠水,白雲蒼霧之間,隨手施展仙夢招式,不禁滿臉傻笑。陳若水知道自己難以長久相伴形骸,於是潛心思索,不停向形骸請教其中的奧妙。

    形骸暗暗嘆息:“白雪兒比陳若水聰明,可聰明反被聰明誤。修煉之道,講究明鏡止水,若白雪兒不收斂心思,將來成就及不上這陳若水。”他有些想也收留這陳若水,但獨自一人慣了,更不想再多加負擔,而且他已有言在先,不想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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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想:“形骸啊形骸,當年你一念之仁,收留了緣會,被她害得如此之慘,難道還不吸取教訓又怎能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留來路不明的少女”

    或許他想彌補那遺憾,或許他想找回曾經熱忱開朗的自己,或許他想對這世道恢復信任、驅散心底的陰霾,但他卻告誡自己說:“那一切都不過是愚昧,現在你才領悟了道,擦亮了眼,明白了真相,認定了仇人。”

    他一句一句向陳若水解釋功夫,極爲詳盡耐心,白雪兒見兩人緊密,趕緊加入進來,與陳若水共同發問。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那邊燭九與侯億耳也傳功完畢,侯億耳道:“咱們就在塔中睡下好了,明早就出發。”

    來到塔內頂樓,陳若水脫下衣物,四處擦拭,以免衆人衣衫沾灰,形骸對白雪兒道:“你也去幫你姐姐。”

    白雪兒嗔道:“我是你徒兒,姐姐不是,你爲何總偏向姐姐”

    形骸道:“我是青雲侯,你不是,你爲何不聽我號令”

    白雪兒做了個鬼臉,噘着嘴,找一塊抹布,與陳若水一同勞作。傑馬宗、侯億耳找些乾草做成鋪蓋,姐妹二人共睡一鋪,燭九、傑馬宗分別獨睡一鋪,形骸安坐暗中,閉目養神,侯億耳則望着窗外,取葫蘆喝酒。

    ......

    咚咚,咚咚。

    白雪兒聽見屋外有詭異混亂的鼓聲,她嚇了一跳,翻身站起,不記得自己曾經入睡,也不覺得自己已經醒來。她見陳若水在她身邊,形骸、侯億耳、燭九、傑馬宗全都不見了。

    陳若水也很是驚慌,白雪兒問道:“姐姐,這裏...這裏是哪兒”

    陳若水搖頭道:“我也....我也不知道...”

    屋子裏有個窗口,屋外夜色正濃,火光明亮,她們透過窗口,朝外望去。

    白雪兒心中一痛,見到一圈人正圍在一塊兒跳舞,其中有不穿衣物的女人,有不穿衣物的男人,祭壇上躺着個染血的男人,面目好生熟悉。那人是誰白雪兒卻想不起來。

    陳若水則看見一個少女,那少女一身大紅衣衫,臉上化着最美的妝,低着頭默默哭泣。少女身邊的人是少女的父親,他說:“這丫頭若能換得那邪神獸臣服,青陽神一歡喜,定有重賞賜下。”那少女是誰陳若水也想不起來。

    跳舞的人兒大聲歡笑,祭壇上的男人吐血喊道:“放過我的孩兒,放過我的孩兒”

    少女的父親拍了拍少女的肩,走來許多漢子,那些漢子將少女擡起,放到轎子上。

    兩人皆感恐懼入骨,卻又怒不可遏,白雪兒大叫一聲,衝了出去,陳若水含淚咬牙,躍出窗口。

    那圍成圈的惡人們舉起刀,一半迎着白雪兒,一半宰殺那男人,白雪兒身子很冷,她自知絕不是邪徒們的對手,她非但救不了人,更會被他們捉住,遭受無窮無盡的折磨。

    她很快輸了,被他們摁倒,一個高壯漢子迎面走來,咧嘴而笑,道:“小美人兒,要不要我贖你出來你爲何不從我還不快些讓我快活”

    他吻白雪兒的嘴,白雪兒驚恐萬狀,忽然間,她拍出一掌,掌力將那惡人的腦袋拍成肉泥。白雪兒踉蹌着落地,她記得這掌法,那是她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從某一位侯爺手中學會的。

    那是在什麼時候那是在哪兒那似是她的前生,又或是她的將來這裏又是何處爲何一切如此眼熟,她卻半點也記不清

    她跳起來,一掌切斷數個腦袋,落地後,招式已不侷限於掌法,她回身踢腿,回肘挺擊,上下飛舞,招式不斷涌向腦子,卻又絕無定型,隨心所欲。

    她殺了圍成圈的惡人,殺了那些不知名的尼姑,殺的血沉河,屍成嶽,她不再弱小了,她的功夫高超巧妙,似夢非真。

    她衝到那祭壇前頭,去碰那熟悉而不識得的男人。但那裏沒有祭壇,只剩下一面鏡子。

    鏡子那一頭走來另一個少女,那是她的姐姐陳若水,白雪兒在這荒謬的世界僅僅認識她一人。

    陳若水懷中抱着個腦袋,那腦袋似乎是她爹爹,陳若水顫抖着與白雪兒對視,她的手上沾滿了她爹爹的血。

    白雪兒一睜眼,聞着塔中木材氣味兒,見到窗外金色的陽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夢。

    她記得夢中的一切,記得夢中的儀式、祭品、可恨的人,死去的人,黑暗、血腥、火焰、頭顱。

    還有那些武功招式,那些身法步伐,也都留了下來,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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