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平愣住了，他總覺得這個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白色紙錢繼續散落，就像是漫天飛舞的雪花，揚揚灑灑。
“拐角的那個男人！”
褚平想到了剛纔自己的樓裏遇到的那個奇怪的男人，似乎在他嘴裏就一直在念叨着這麼一句話。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如同夢魘一般環繞在褚平的耳邊。
“這又是一個在黑霧當中迷失了自己的人。”
黑霧能夠放大人們心中的慾望，讓人們喪失理性，這一點褚平已經在三樓老阿婆和冷漠女人身上印證過了，甚至沒有進過黑霧當中的佝僂大爺也多多少少的受到了影響。
褚平回想起之前在佝僂大爺家裏看到的那些獻祭品，滿屋子的血腥氣味，讓褚平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因爲黑霧的緣故，褚平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身影，轉頭看向許夏，只見許夏也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
那一瞬間，褚平似乎明白了，男人的聲音，似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
“欠債還錢？那也得有債欠你的呀？”
褚平根本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上對方了。
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對方是敵人，你還看到不到他。
“收了我的錢，留下你的命。”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好像已經在自己的耳邊似的。
褚平手中的甩棍猛的砸向一側，可是卻什麼都沒有，反而自己因爲用力過猛，差點摔在哪裏。
看到褚平這副樣子，許夏也猜到了周圍應該有什麼詭異纏住了他。
許夏原本白皙的面龐，隱隱有黑色絲線從脖頸處冒出，周身原本淡淡的紅色，在那一刻變得凝實了很多。
紅色霧氣化作一根根淡紅的絲線，朝着黑霧的深處蔓延過去，如同紅色的蜘蛛網，想要將黑暗當中的鬼怪抓住。
黑霧愈發濃郁，彷彿要從中滴出墨汁似的。
濃稠的黑暗，讓褚平有些呼吸不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許夏的紅色絲線已經延伸出去了，但是男人的聲音卻一點沒有變化，彷彿黑霧就是他的身體，不管褚平在哪裏，那聲音就會出現在哪裏。
這應該是褚平迄今爲止，遇到的最難纏的詭異了。
許夏皺眉，將紅色絲線收起，雙眼已經變得漆黑，周圍的黑霧滾滾，如同燒開的開水一樣，瘋狂地涌進了她的身體。
白皙的面頰不滿了黑色的紋理，密密麻麻的如同開裂的大理石。
淡淡血腥味，從許夏身體中散發出來，似乎這個隱藏在黑霧當中的鬼怪徹底激怒了許夏。
這應該是認識許夏之後，褚平第一次見到她以這種樣子出現，看她的氣勢，雖然不如江晴的那般霸道，但是卻讓人有一股難以明狀的不適感。
痛苦，絕望，殺戮，所有的負面情緒，在那一刻，完全出現在許夏的身體裏，那一刻，褚平算是徹底明白，什麼叫做聚合體。
“她就是詛咒，詛咒就是她，她是無數種負面情緒的聚合體，她身上的怨念極大，大到很少有詭異的存在能夠傷的了她。”
褚平想起了江晴對許夏的評價。
“欠債還錢······”
隱藏在黑霧當中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許夏的威脅，他的聲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漫天的白色紙錢也瞬間消失。
“他要跑！”
褚平在第一時間喊了出來。
許夏那雙漆黑的雙眸看向褚平，冰冷的氣息瞬間讓他渾身一顫，心裏開始躁動，在那一刻，彷彿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爆發出來。
嗜血，絕望，殺戮。
隱藏在內心的另一面開始浮現出來，那一聲聲的狂笑，在腦海中不斷迴盪。
如同紅色的血海不停的拍打着岸邊的礁石。
遠處背對着他的身影，在那一刻彷彿就要轉過身來。
“擁抱我吧，讓我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所有的恐懼。”
聲音嘶啞而帶有誘惑性。
這應該不是褚平第一次見到他了，那個身影和自己一樣的人，緩緩轉身，彷彿牽動着褚平心裏的所有慾望。
雙眼變得通紅，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詭異而又邪魅的笑容。
那一刻，他就像是一個嗜血的野獸。
粗重的喘息聲，彷彿要撕裂眼前的所有事物。
許夏似乎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她從褚平的身上感受到了氣息的變化，那股如同滔天血海的氣勢，竟然讓許夏有些愣神。
狂笑聲掩蓋了這裏的一切，隱藏在黑霧當中的所有鬼怪，彷彿也被這股讓人顫慄的氣息所震懾住，之前低沉的嘶鳴聲，全部消失，那一刻，黑霧宛如一片死域。
猩紅的眼眸對上許夏，讓許夏也不禁遲疑了一下。
狂笑着的褚平似乎沒有爲難許夏的意思，嘴角上的詭異笑容愈發濃郁，轉身看向濃稠的黑暗當中。
一雙猩紅的眸子，彷彿能夠看透這裏的一切。
“天經地義？桀桀桀，我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是天經地義。”
狂笑着的褚平身上散發着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息，話音剛剛落下，黑霧當中便一陣顫抖，然後一個男人的身影從中顯現出來，他身上的衣服，如同被血色染紅了一般，星星點點，並不完全。
“半身紅衣，桀桀桀。”
狂笑着的褚平如同殺神一般，直接衝向了那個男人。
白色紙錢再次出現，阻擋了狂笑着的褚平的視線，褚平並不爲所動，徑直衝向那漫天飛舞的白色紙錢當中。
白色紙錢如同鋒利的刀片，在褚平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鮮血從傷口處流出，將褚平徹底染成了紅色，如同浴血的戰神。
狂笑聲依舊不止，周圍的黑霧彷彿也被這股氣勢逼退。
腦海中的血海繼續翻騰，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的笑聲淹沒在血海的巨浪聲下，身體慢慢轉動，他的樣子也逐漸顯露出來。
“接受我吧，你將有直面恐懼的勇氣。”
血海岸邊，蜷縮在礁石一角的褚平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他有些不敢看向不遠處的那個背對着自己的人，但是那個人身上卻彷彿有着能夠吸引自己的力量，讓自己忍不住看向對方。
那嘶啞而又具有誘惑力的聲音，在褚平的耳邊不斷迴盪着。
“擁抱我吧，你將不再懼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