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能不能挺得住褚平不知道，反正現在褚平快挺不住了。
當他邁上第一級臺階的時候，樓梯邊感覺像是踩在了海面上一樣，腳下的磚體片片破碎，露出裏面暗紅色的還在跳動的血肉。
“現在連地面都開始要異化了？”
褚平踩在柔軟的血肉上根本站不穩，調整了角度之後，這纔將自己的身形站穩。
站穩之後的褚平根本不敢有過多的停留，急忙邁向了第二級臺階。
依舊是磚體破碎，暗紅色的血肉在底下顯露出它那猙獰的面孔。
褚平再向上邁出一步，血肉跳動，身形偏斜，要不是“阿頭”在關鍵時刻穩住了他的身形，褚平早就從臺階上跌了下去。
目光向後撇去，褚平頓時冒了一身冷汗，他記得自己才往上走了三個臺階，可是剛剛一瞥之下，卻發現自己的身後早就是烏漆麻黑的一片，哪裏還有什麼臺階，那樣子就像是一道無盡的深淵天塹，陣陣陰風從黑暗中吹了上來，吹得褚平身體一陣發寒。
“直接把我的後路給斷了？”
褚平有心想要轉身下去，然後再找另一條通往天台的路，可是身後那無盡的黑暗，讓他望而卻步，根本沒有折回去的勇氣。
褚平看着彷彿沒有盡頭的臺階，然後又看了看身後如同深淵一般的黑暗，他終究還是選擇了繼續向前。
一步，兩步，三步······
當褚平數到十三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一道光亮，緊接着一股濃郁的血色霧氣，從周圍升騰起來。
十四！
褚平沒有被血色霧氣干擾，然後繼續向上邁出一步。
血霧散去，一扇沉重的鐵門，出現在了褚平的面前。
褚平伸手觸摸鐵門，一絲絲冰涼從指尖傳遞了過來。
“好涼！”
褚平感覺自己的手指彷彿被凍傷了一般，感覺就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在上面來回爬動。
前面是沉重的鐵門，身後卻已經變成無盡的深淵地獄，褚平根本沒有退路，他能做的只有繼續向前。
褚平將“阿頭”塞進揹包，然後雙手按在鐵門上，冰涼的觸感順着手掌蔓延到全身。
那一刻，褚平彷彿覺得自己好像被凍住了一樣。
咬緊牙關，然後用力推門。
“嘎吱——”
褚平沒有想到，看起來極爲沉重的鐵門就這樣被自己推開了。
黑暗如同潮汐一般，從鐵門縫隙中涌了進來。
鐵門推開，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彷彿變一副模樣。
冷風吹拂在褚平的臉上，帶着濃濃的血腥味道，涌進了褚平的鼻腔當中，天台之上，根本沒有一點光亮，彷彿依然置身於黑夜當中，濃濃的霧氣籠罩在褚平周圍。
冰冷，絕望，仇恨，痛苦。
這裏就像是負面情緒的聚合地，各種負面情緒都在這裏相遇，然後發酵。
褚平雙眼微眯，忽然發現在濃霧深處，彷彿有一道身影，隱隱約約地站在那裏，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覺得身形有些熟悉。
繼續向前，負面傾情彷彿開始影響到了褚平，心中煩躁的情緒，如同海浪一般，不停地拍打着褚平的心頭。
走到近處，褚平才發現，那身影竟然是婁瑩。
之前褚平在其他樓層見到過婁瑩，她的出場方式總會給褚平帶來一些驚喜，不過最後也都被證明了，那些出現在褚平面前的婁瑩全都是假的。
因爲之前的遭遇，所以褚平根本不敢貿然向前。
“婁瑩？”
褚平輕輕喚出了她的名字。
人影轉過身來，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褚平面前，她滿眼淚水，眼神中滿是悔恨。
“都是我的錯，他們都是我殺的。”
婁瑩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在懺悔的虔誠信徒。
“怎麼回事兒？”褚平皺緊眉頭，婁瑩的事情，他大體聽婁斌講過，不過在婁斌的故事中，那個殺人兇手是婁瑩的那個第二人格——“零”。
“你是零？”
“不是她，不是她，”婁瑩的淚水從眼眶中滾落下來，摔在了地上，破碎的淚珠彷彿是從高空墜落的屍體，落到地面之後，摔得體無完膚，“那些人都是我殺的，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第二人格。”
褚平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在今晚似乎有些不夠用了。
婁斌說當初的一切都是婁瑩的第二人格乾的，而婁瑩又說，當初的自己根本沒有第二人格。
褚平覺得自己快被這兩個兄妹的話弄瘋了。
這時候原本還蔓延懺悔的婁瑩突然變得犀利，那種神情，完全就像是另一個人。
“快！殺了他！”很突然的一句話。
褚平一驚，擡眼看向站在那裏的婁瑩，此時的婁瑩再次變回之前的樣子，滿眼淚水，彷彿是在對當初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懺悔一樣。
“殺了誰？”
褚平十分確定，剛纔的聲音就是婁瑩的第二人格發出來的。
“零？”褚平看到婁瑩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便有試着開口。
“快！”眼神再次發生變化，“快離開······”
話還沒有說完，婁瑩的表情便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此時的褚平也感覺到事情好像在向着他預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我不是零，我是婁瑩，”婁瑩將淚水擦乾，向前邁了一步，“她的出現只是爲了替我贖罪。”
婁瑩身上的氣息似乎有些變化。
褚平向後退了一步。
“零現在在哪裏？”褚平隱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婁瑩的第二人格或許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她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所以你把她殺了？”褚平皺着眉頭看着這個疑似變態的女人，手已經伸到了後腰那裏，握緊了甩棍。
“她也是我，所以我不可能殺了她，我把她關了起來。”
或許是因爲剛纔哭泣的原因，婁瑩說話的同時，還帶着一點哭腔。
看到婁瑩現在的樣子，褚平根本摸不準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
“她剛剛說讓我殺了誰？”褚平渾身繃緊，一直和婁瑩保持着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當然是殺了我，我是個魔鬼，我殺了我的父母，殺了我的朋友，現在還殺了我的哥哥，我就應該死。”
婁瑩此時的目光滿是瘋狂，那樣子就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殺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