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8章 預兆之於暗臨 三十八
薩博偷錢逃離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丹尼爾才緩緩睜開雙眼。
他總算是酒醒了。他強行把自己灌醉,一旦醉倒就會被噩夢所吞噬。而在噩夢之中,無數的恐怖鬼怪都會出現來騷擾他,試圖把他的意識吞噬。
然而現在的丹尼爾卻不是普通人,即使只是精神,他也比常人頑強百倍,也兇暴百倍。接近於瘋狂的他,在自己的噩夢之中,也不斷地殺戮,把那些妖魔鬼怪一個個撕碎。他無比絕望也無比空虛,因此他只能靠酒精來不斷麻醉自己,讓自己沉入噩夢之中。噩夢之中那些怪物卻成爲了他發泄的絕佳對象,只要他一刻不停地殺戮,他的空虛就能暫時拋諸腦後。甚至乎,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些怪物越是醜陋噁心,越是強壯兇暴,他就越有想殺死它們的衝動,殺死這些怪物後也越有快感。他憎恨着這個世界上一切醜陋邪惡之物,彷彿"醜陋邪惡"本身和他有過血海深仇。
而當他夢中的大屠殺結束,他殺死最後一名妖魔以後,他就會從噩夢之中醒來。酒精對他的影響幾乎完全消失,他頭腦清醒,除了被宿醉的頭疼所擾,並無大礙。甚至可以說,從噩夢之中醒來的他,因爲發泄過自己的怒火,而感到一陣莫名的舒暢。
哪怕這種舒暢,並不能持續太久。
"有個壞消息,聖盃碎片的守護者。"一直隱形,只有丹尼爾才能看見的那些女鬼,開始浮現。
"有人偷了你的寶藏,聖盃碎片的守護者。"這三名自稱爲王家侍女的女鬼,不僅一直監視着丹尼爾的夢境,也在監視着丹尼爾的現實。但她們什麼都不會做,只是監視。
"偷了什麼"白銀騎士少年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爬下,向地下室走去。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家中的,但他習慣性地不去在意細節。
"一些錢財。"另一名女鬼答道。丹尼爾實在分不清這三女鬼之中哪個是哪個,反正她們看起來聽起來基本一樣。
"錢財......"少年漫不經心地走到地下室,稍微看了一眼。他以爲自家被小偷光顧了,那個大寶藏也會丟失很多財寶。但他皺了皺眉,發現寶藏堆的體積基本沒怎麼改變過。
估計就丟失了幾十幾百金幣的樣子。本來想發怒的丹尼爾,發現自己根本發不起火來。不。他心中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誰家的小偷那麼小家子氣,偷了就像沒偷似的
但這不代表他縱容偷竊,特別是偷到他頭上來的,不要命的蠢蛋。作爲確認,他姑且還是問了一句:"那傢伙偷東西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是一副貪得無厭,以爲自己走了大運的模樣,還是"
"在哭。"三女鬼之一說道。
"哭得很傷心。"另一名王家侍女繼續說。
"邊哭邊笑。能感受到他的絕望。"最後一名王家侍女說:"他的絕望與聖盃碎片的波長十分吻合。那是何等美麗,何等深沉的絕望。"
"如同藝術品一般。"三女鬼異口同聲地說道。
丹尼爾沉默了一陣。
"也罷。這事就不追究了。"他嘆道。
"不追究"三女鬼又異口同聲地問。
"這所謂的寶藏,對我而言已經沒有用處。積累再多的錢,也不能讓老媽起死回生。還不如分給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丹尼爾嘆道:"或許我在無意識之中,也做了一件好事呢"
三名王家侍女不解地相顧而視。
在這之前已經有不少不知死活的人來偷過這個"丹尼爾家族寶藏"了,但其中沒有一人能夠活下來,每次都是三女鬼負責找到小偷的行蹤,然後丹尼爾就會瞬移過去,把小偷殘忍地殺害。即使小偷們尖叫着、悽慘地哭着求饒,白銀騎士少年仍然會把這些傢伙的四肢一點一點地慢慢扯下來,看着這些人失血而死。他一直都是這樣殘忍的。
爲什麼他這次反而會放過這種全程哭着偷竊的小偷呢簡直沒道理。
"那麼,"在這種大深夜裏,丹尼爾卻攤開一張地圖,藉着寶藏的微光觀察着。那地圖上標註的,都是大不列顛這些年來最兇暴的犯罪團伙的藏身點。有些團伙的行蹤極其隱蔽,有些則是因爲勢力太大,大不列顛騎士團多年來一直沒有時間或沒有足夠的人手去清剿。
但在丹尼爾當上白銀騎士,拿到這種情報之後,這些團伙的好運氣也到頭了。在噩夢之中瘋狂殺戮泄憤,無法滿足現在的他。在現實之中他也要殺戮,就算殺戮已經成爲了他與生俱來的本性那般。他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和瘋子只有一線之差,但他好歹還是懂得選擇自己痛下殺手的目標,而他的目標就是那些十惡不赦之人。
不。他不是什麼正義使者。只是他討厭的人剛好都是人渣罷了。
幾個小時之後,渾身是血的丹尼爾一個瞬移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那個地下室裏。他丟下一個滿帶鮮血的大布袋,布袋裏成千上萬的金幣珠寶便傾瀉而出,不僅填充了他寶藏裏的空缺,甚至還積累了更多。
沒錯,這個"丹尼爾家族寶藏"是不斷擴充的。這個寶藏不僅僅是煞星最初半推半就送給丹尼爾的"龍之財寶",還有後來丹尼爾到處剿匪,繳獲的大量錢財。
這些都是不義之財,是山賊土匪們多年來搜刮的財寶。它們卻從"不義之財"轉變成"無主之財"幾乎從未被丹尼爾花費過,卻等待着日後被"走運之人"取用。
只要那人真切地需要它。
他明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至少對他自己是毫無好處的,但他最近執意地這樣做着,這甚至已經成爲了一種信仰。因爲,人活在世上,總要找點事情做的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的心裏就只剩下空虛吧。
夜。
昏暗的街燈,破舊的老屋。
被青苔爬滿、剝落的危牆。
回到所住的街區之後,薩博的心中仍然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被跟蹤,或者有麻煩尾隨而來。直到他回到家裏,被身後破舊但厚重的鐵門關好鎖上,才總算安心地舒了一口氣。看到自己家中有鎖有栓的鐵門,再看看周圍雖然古舊但至少可靠的牆,灰兔人青年薩博發現自己的家其實比丹尼爾的破屋子好上千倍百倍。雖然這屋子是租的。
夜已經很深了,他那瘋瘋癲癲的老母親似乎也早已睡覺去了,這讓薩博能夠稍微得到片刻清淨,而他此刻十分需要這份清淨。他需要一些私人空間,儘管這破舊的公寓很難爲他提供這種空間。即使他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走進自己的房間裏,在那種捉襟見肘、牆壁隔音性能超差的豬籠式小房間裏,也很難在不吵到隔壁的情況下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