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4章 鋼鐵處女 (二十二)
幾十分鐘後，在法蘭西的前線軍營裏，在貞德的個人休息室裏，亞瑟坐了下來。
這個營帳之中的休息室佈置得算是整齊，裏面的東西卻十分簡陋，而且風格各異。貞德出征時一無所有，她的一切都是由別人贈與的，包括她現在穿於身上的盔甲。這房間裏的桌子椅子風格迥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所以，我說過我們該單獨談談的？＂亞瑟開口就說，目光落在旁邊的騎士身上。
＂德梅斯，你退下。＂貞德於是對自己的副官說。
＂但是，聖女大人------＂
＂沒關係的，米迦勒大人要是想加害於我，他早就做了。＂少女說道：＂但相反地，他就了我們，不是嗎？＂
騎士德梅斯沒有反駁，他想想也是，於是轉頭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貝迪。＂亞瑟白了一眼身旁的大白狼。
＂汪？＂貝迪維爾卻裝作一臉聽不懂的樣子，歪頭看着亞瑟。
＂別裝蒜，你這頭笨狼。＂亞瑟有點不高興了。
＂汪。＂貝迪維爾還是裝出一臉的無辜。
＂你在和一頭狼說話嗎，米迦勒大人？＂貞德那邊則好奇地看着亞瑟。
＂嗷......算了！＂亞瑟沒好氣地道。要向旁人解釋貝迪維爾的事，反而更加麻煩。
他於是不去搭理貝迪維爾，轉而看着貞德，開始一臉認真地說：＂我現在要對你說的事情，你或許不一定能夠理解。但你要相信我。＂
＂好的，請說吧，米迦勒大人。＂
＂貞德，又或者說是格林薇兒，你是時候要跟朕回去大不列顛了。＂亞瑟話鋒一轉就說道：＂你並不屬於這個國度，你不屬於這個時代，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你繼續留在這裏就是一個錯誤，會把這個世界的因果都搞得一團糟。快跟朕回去九百年的大不列顛，那兒纔是你真正的歸宿。＂
聽完亞瑟這些不着邊際的話，少女愣了一會兒。
＂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我不認爲米迦勒大人有在撒謊。＂貞德想了很久纔回答：＂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跟你回去那個什麼大不列顛。在我的使命完成之前，我都不能離開。＂
＂哦？所以你打算留在這種鬼地方，爲一羣你不認識的人，一個你不認識的國度，冒上生命危險去戰鬥咯？＂亞瑟不禁覺得好笑：＂你知道嗎，這一切只是場鬧劇？不管是入侵法蘭西的英軍，還是正在捍衛法蘭西的法軍，沒有一方能代表真正的正義。這場戰爭只是英法兩國的貴族們玩弄權力而進行的內鬥，兩邊都一樣的噁心。＂
＂我清楚得很，米迦勒大人。＂少女卻說：＂儘管如此，我還是必須完成我的使命。＂
＂難以置信！＂亞瑟不禁吐槽道。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屬於你口中所說的那個時代。但我確確實實生於長於法蘭西。我的童年在奧爾良渡過，我看着這個國家被戰火蹂躪，而我必須做點什麼。我不需要屬於這個國家、這個時代，我也能看到這個國家、這個時代的痛苦。我看到法蘭西的人民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就無法拋下他們，獨自離開。我要拯救所有的人，把英軍徹底趕出法國。爲了法蘭西，我視死如歸！＂
聽完少女的話後，亞瑟皺起了眉頭。
＂是嗎。這就是你的答案嗎。＂他嘆道。
＂是的。沒有什麼能夠改變我的心意。我不達到目的，決不會罷休。＂少女答道。
＂和以前一模一樣，你永遠都是這樣頑固，不會輕易聽人勸告。＂少年低聲嘀咕道：＂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真的很抱歉，米迦勒大人。＂貞德不免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儘管她的語氣之中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算了！＂少年賭氣地從椅子上站起，轉身就走：＂你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朕不管了！且看你能夠堅持到什麼地步！＂
儘管他心裏明白得很，他的王后格林薇兒就是這樣的人。不管換成怎樣的時代，身份怎樣地變化，人的靈魂之中的某種東西，卻是永恆不變。
＂米迦勒大人？你要到哪裏去？＂少女想阻止少年。
＂我可不會攙和進你們的戰爭裏去。＂亞瑟不屑地說：＂我們有緣（卡瑪）再
見吧，貞德。在那之前自己多保重，別死了。＂
語畢，亞瑟直接走出營帳，離開了法蘭西的軍營。他帶着一名吸血鬼獵人以及一條狼離開，法軍都沒有人敢阻攔他的，或許是見亞瑟曾經和聖女貞德並肩作戰過的緣故。
＂亞斯蘭大人，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小祖斯特並沒有聽到亞瑟和貞德之間的對話，他現在也是莫名其妙地跟着過來的：＂你不是要見聖女大人嗎？你和她說什麼了？爲什麼你似乎很生氣？＂
＂沒生氣，朕真的沒有生氣。＂亞瑟賭氣道。
＂［朕］？＂
＂呃，沒什麼！＂金髮少年揮了揮手，又加快了腳步，此時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馬匹前。
然而他想了想，轉頭又道：＂不，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吧。你自己先回去梅爾森兄弟會的基地就行，不用擔心我。＂
＂可是，亞斯蘭大人------＂
＂別搞錯了，強尼。＂亞瑟瞪了小祖斯特一眼：＂我沒有義務留在你們兄弟會，而你也沒有義務一直照顧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你以爲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麼？＂
小祖斯特沉默了一會兒，但他覺得亞斯蘭大人的話有理，所以也沒有爭論下去：＂好吧。確實我們兄弟會也不能一直叨擾亞斯蘭大人你。畢竟你也有你自己的使命必須去完成。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掏出一個手掌般大的袋子：＂這裏有些金幣，就當作兄弟會資助給亞斯蘭大人您的臨時生活費吧。請珍惜地使用。我把那匹小馬也留給你了。今天能與亞斯蘭大人您並肩作戰，消滅了第十真祖，是我強尼.祖斯特一輩子的榮幸。我們暫時就此別過了，請亞斯蘭大人您以後多多保重。＂
＂哦，回頭見。＂亞瑟並沒有跟對方客氣，接過了那袋金幣。
小祖斯特騎着棕色的大駿馬離開了，亞瑟也牽着一匹小馬，遠離開法軍的軍營，步入森林。
＂真是忙碌的一天呢。＂見再無旁人，貝迪維爾這個時候纔開口道：＂亞瑟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天知道。＂騎士王牽着馬的同時，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貝迪，你是怎麼辦到如此精準地在土列爾堡找到我的？＂
＂默林大師放出來的烏鴉的影子一路引導我過去的。＂大白狼於是答道：＂我纔剛剛接近土列爾，烏鴉的影子就來了，沒有說半句話就開始帶路，情況似乎很危急，所以我就夾緊教程趕過去了。幸好及時趕到。＂
＂默林嗎。＂亞瑟皺了一下眉頭，這事其實挺奇怪的，正常而言，默林不會就這樣用夜魔哈里的虛影來給貝迪維爾帶路。那傢伙一直重複着說＂不能擾亂這個世界的平衡＂，所以他在這個世界裏的行動一向都是很謹慎的，哈里的鴉影也只有在確保沒有第三者目擊的狀態下，纔會出現在亞瑟（或貝迪維爾）面前。貝迪維爾剛纔說的明顯不是默林的做法。
＂但是，真是麻煩呢，女人們。＂貝迪維爾又自顧說起來：＂竟然鬧起彆扭來，說什麼要拯救法蘭西的。亞瑟你就不能直接把格林薇兒王后帶回去嗎？＂
＂大概不行。默林之前說過，要把格林薇兒帶回去九百年前的大不列顛，必須在她本人同意、並有回去的意思時，法術才能生效。格林薇兒的光魂已經和現在這個世界有太過緊密的聯繫，她認爲自己生於法蘭西，生於這個時代，必須爲拯救這個國家而行動。這種狀態下，即使我再怎樣勸她，也是沒有用的事。＂
＂所以......接下來怎麼辦？＂大白狼瞄了瞄金髮少年：＂真的就這樣離開嗎？你不打算幫助格林薇兒王后，讓她趕緊打贏這場戰爭嗎？如果你能幫她瞭解她的心願，或許她就釋然了，肯跟你回去了？＂
＂又或者剛好相反，那個時候她就成爲了法蘭西的救國女英雄，一個傳奇。＂一個謎之聲音突然響起，而且就在亞瑟耳邊不遠處：＂然後她功成名就了，在凡塵擁有了一切，就更不會願意跟你們回去天堂。＂
亞瑟沒有回答，反而直接劍刃出鞘，用熾天使聖劍的光刃，反手一削！
＂噢哦哦，小心點！＂黑色的烏鴉的影子往後跳了幾下，剛好避開了亞瑟的光刃。劍刃只在小白馬的背脊上掠過，把馬兒都嚇壞了。
＂你名知道這樣做是沒用的，何必去驚嚇你的馬？即使能讓你擊中，也不過是擊中了一個虛影而已。真正的我在別的地方哦。＂
亞瑟充滿敵意地轉頭望去，看着那隻如同幽影般，形體略微模糊不穩定的黑色大烏鴉影子：＂梅菲斯特，你在這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