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7章燼滅之於黎明 六十九
＂嗯＂
伴隨着胸口被利劍捅穿，黑熊人吐了一口血的同時，也發出一聲悶絕的低哼。
沒想到。
沒想到落魄的瘋狗也能如此反撲。沒想到軟弱無力的廢物也能如此厲害。
真的沒想到。
不，真的沒想到嗎
並非如此。
他比誰都清楚得很，白熊人伊萊恩可以戰到這個份上。
他就是伊萊恩，他當然比誰都清楚伊萊恩自己的事。
正因爲如此清楚自己，他纔會如此痛恨自己吧。
＂嗯......＂黑熊人伊萊恩後退了好幾步。他的心臟被捅穿了。看樣子需要一小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了。
＂伊萊恩......你這個垃圾......你從來就沒變過......一直都這樣執着，不死心，偏要追尋那種虛妄的願望。＂黑熊人低聲斥責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白熊人。白熊人伊萊恩那邊受了很重的傷，一條手臂沒了，下顎也被劈爛了大半，但他還沒死，因此那殘存的肉體還沒有開始分解爲光，在別處重生。
＂你根本就是個禍害，是劇毒。你對你周圍的一切，對那些關心你的人，都是場瘟疫。＂黑熊人繼續罵道：＂所以你是絕對不可以追尋幸福，不可以追尋什麼容身之所的。在這裏倒下如何就這樣變成瘋子如何躺着別動如何難道你還想把爸爸和康士坦丁害慘嗎＂
白熊人沒有回答，他還在努力地驅動那副殘破的身體，試圖爬起來。
＂快住手讓他們自由吧讓我們自由吧沒有你在攪局的世界會更好＂黑熊人喊道。
然而白熊人伊萊恩爬起來了。只剩下一條手臂的他，卻全力地握着從對手那裏奪來的，黑月神鋼大劍。
＂你就是不聽，你這個死心眼兒＂黑熊人變出一柄長槍和一把斧頭，準備和白熊人肉搏。同時拿着輕武器和長武器的他，面對那柄看似笨重的黑月神鋼大劍，其實更有利而對手卻只剩一條手臂，半死不活地單手揮舞着等身高的笨重大劍。
能打輸纔怪............
磅以驚人的敏捷性，白熊人突然衝過來揮劍就砍。黑熊人當然是躲開了這一擊，但黑月神鋼大劍擊落在無形的地面上時仍然揚起一個巨大的衝擊波，把周圍的一切吹飛。它本來就是這樣性質的武器，威力巨大而且霸道，僅僅是砸在地面上就足以對周圍的一切形成威脅。
幾乎要被吹飛的黑熊人卻瞬間舉槍就刺，一槍戳在地面上，利用長槍戳地面的反作用力抵消了衝擊。而黑熊人本身應該是受到過相當程度訓練的老手，雖然體型龐大，卻格外地敏捷。長槍戳在地面上的瞬間，黑熊人已經手握槍柄，利用槍身一個迴旋，本來應該飛出去的黑熊人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並且另一隻手拿着的斧頭已經對準了伊萊恩的腦門劈去
這是集合了敏捷的反應，高速的進攻，以及對離心力的巧妙利用而實現的反擊，白熊人伊萊恩的戰鬥技巧望塵莫及，此刻也剛剛從一記重擊的硬直之中剛恢復過來而已，理論上是沒法躲開這一斧子的。
然而
扎
他根本不躲。直接扭過身子，用被砍掉的手臂剩下的一截斷臂去格擋。斧頭的威力可比別的武器小多了，沒有辦法直接把伊萊恩切成兩半，僅僅是深陷進去白熊人剩下那截斷臂之中而已。疼固然是疼，受的傷固然也很重，但本來就沒了的手臂，就算再受更多傷害，都不會影響到白熊人的戰鬥。
他從一開始就覺悟了，這是捨身才能打贏的戰鬥。所以根本不用和對方去比什麼戰鬥技巧，忍痛喫下對手的攻擊，再找機會反擊即可。
笨拙的他一直都是這樣戰鬥過來的。
如果介意受傷，害怕痛楚，他永遠都不可能打贏面前那些比他強大得多的對手。正是因爲他深知自己的弱小與無力，捨身地戰鬥，他纔開始有了贏的可能。
又或者說，只是＂不打輸＂。
啪扎剛剛擋下對手一擊的伊萊恩迅速抽劍，從地面上把黑月神鋼大劍拔起來，斜向上就是一記掃擊。對方甚至都沒有從剛纔伊萊恩捨身格擋斧子的一擊之中反應過來，黑月神鋼大劍的劍鋒已經掃到了
儘管如此，黑熊人還是在即將被擊中的瞬間做了一個後撤步。本來可以把黑熊人從胸口處一分爲二的劍鋒，僅僅是在黑熊人的胸口上留下一道血口子而已，那應該只是割破了點皮肉，甚至還沒到肚破腸流的地步。
而這邊的白熊人伊萊恩剛剛出手攻擊，馬上就全身失去了平衡而倒地，啪嗒一聲又躺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
嗯......＂黑熊人後退了幾步，捂住傷口：＂混帳東西。已經適應了戰鬥，動作越來越靈敏了嗎......＂
＂你......＂嘴裏還在滲着血，一邊含糊地說着話，一邊慢悠悠地爬起來的伊萊恩，在低聲嘀咕道：＂......我懂......懂了......你......就是......我。＂
黑熊人沒有回話。在他胸口的傷口復原之前他都打算隔着距離靜觀其變，然後找準機會給白熊人致命的一擊。
＂你是我......你懂我......＂伊萊恩繼續說着，彷彿是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在自言自語。
＂你恨我......因爲我不中用......＂他說。
＂但是......爲什麼只是想要實現......唯一的夢想......只是想要找到容身之所......難道就是錯的......不被允許的嗎＂
他用獨臂舉起黑月神鋼大劍：＂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到底......做錯過什麼......＂
他吼問：＂來自上一個宇宙的我，你以爲歷史會再一次重複嗎＂
黑熊人眉頭一皺。他被看穿了，徹徹底底地。
＂是嗎。在這個虛擬世界裏，同一精神體可以共享情報嗎。＂黑熊人伊萊恩低嘆到：＂所以你纔會知道我的底細＂
＂永劫之門......你們從舊宇宙乘坐那個過來......逃過了舊宇宙的毀滅。＂白熊人伊萊恩看着他自己，那個來自舊宇宙的黑熊人伊萊恩：＂你來到我面前......你想打垮我......爲了不讓錯誤的歷史再一次重複＂
＂正是如此。＂黑熊人伊萊恩舉槍指着白熊人伊萊恩：＂所以，乖乖躺下如何放棄掙扎如何就這樣變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瘋子如何爲了不讓你繼續毒害你身邊的人，這一切都是必須的。＂
＂我纔不會......＂伊萊恩嘴角滲出的血越來越多，他說話也越發含糊：＂我還要去救爸爸......爲什麼......明明是要去救他的，卻反而是毒害了。你知道些什麼有什麼即將發生嗎＂
黑熊人沒有正面回答。
＂歷史永遠是驚人地相似。在已經毀滅了的舊宇宙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在這個重新的新宇宙裏一定會再次發生。＂黑熊人咧嘴道：＂所以聽我的就好了。趕緊躺下，變成瘋子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不要＂白熊人伊萊恩傷得不輕，說話的時候嘴角眼角都在涌血。然而身上的痛楚讓他更加地偏執，他是聽不進去別人的話了，就連＂自己＂的話也不可能聽進去，更何況是別人
＂爸爸......等着我去救......必須......得到力量＂
然後他發狂般衝過去和黑熊人交手，絲毫不在意自己與對方的戰鬥力差距，更沒有在意自己那一身的傷痛。黑熊人躲過黑月神鋼大劍的斬擊之後，一槍捅進白熊人伊萊恩的小腹，鋒銳的槍頭從前面刺入，從伊萊恩背後刺出，鮮血噴涌。但黑熊人還沒有來得及把槍拔出，白熊人已經反手就是一劍，逼黑熊人退開。手中武器均無法正面對抗黑月神鋼大劍的黑熊人只得放棄長槍，一個側滑步躲過攻擊。
扎伊萊恩逼退對手之後把大劍刺在地面上當作某種掩體，然後不顧劇痛，把刺在腹部的長槍拔了出來。他喘着氣，渾身涌血，卻躲在大劍組成的掩體後面持槍戒備。
狀況對黑熊人越來越不妙了還是說相反畢竟白熊人身上的傷已經積累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白熊人現在連走一步都覺得喫力，更何況是戰鬥
＂那麼＂黑熊人拿出兩把斧頭。斧頭都是黑月神鋼製成的武器，長度適中，因爲斧頭的重心比劍刃更靠前，可以利用揮出去的離心力產生更巨大的破壞力。用這兩把斧頭對付只拿一柄長槍、奄奄一息的白熊人伊萊恩，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他衝了上去，對準了躲在掩體後面的白熊人揮出其中一柄斧頭，並同時戒備着可能乘機刺過來的長槍
咚然而並沒有用，白熊人伊萊恩一來不是縮到掩體後面去躲閃攻擊，而來也不是趁勢反擊，他是直接挪動了掩體，把紮在地上的黑月神鋼大劍擰動了一定角度，剛好能夠當成大盾般擋住迎面而來的斧頭攻擊。而長槍則從另一面，在挪動過後的黑月神鋼大劍的一側猥瑣地刺來，直指黑熊人右胸
一邊的斧頭打在大劍劍身上沒有了下文，另一面則受到長槍的反擊，黑熊人於是動用另一隻手拿着的斧頭去格擋，至少要把長槍的攻勢抵擋下來再說
然而沒有手感。黑熊人很快就發現長槍的偷襲只是虛招，長槍從大劍一側刺過來之前就已經脫離了白熊人伊萊恩的手，因此它只是類似投擲過來的攻擊而已，沒有力度。
真正的攻勢反而是黑月神鋼大劍的攻勢，因爲此時伊萊恩已經手拿大劍的劍柄，就這樣把它抽起，沿地面向上斜斜一掃
啪啦儘管感覺到事有不妙先一步進行躲閃，黑熊人的一條手臂還是被砍掉了他被擊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