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絕和冷落月對視了一眼，眼神又很快分開。
鳳城絕是有些詫異的，因爲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被擄走的那些姑娘如何了。
他並未對外公佈被擄走的女子的生死，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詢問過。
那些女子尚在人世的親人，或許是都覺得她們已經死了。
可他們也沒有想要問個骸骨的下落，更沒想過把她們的骸骨拉回來安葬，而是紛紛在城外立起了衣冠冢。
他們連骸骨的下落都不敢來詢問，或許也是怕得到意料之外的回覆吧。
鳳城絕要了一個鴛鴦鍋，讓小二把招牌菜都上一道，就讓小二先出去了。
“你爲什麼想知道這個？”鳳城絕不答反問。
齊晏擰着眉面露悲傷之色，“實不相瞞，齊晏的未婚妻，就是在出嫁的時候，路過老虎山出的意外，被匪徒擄走的。”
出嫁？阿瑤瞳孔微縮，她曾聽很早之前就被擄上山的姐姐們提起過，阿顏姐姐就是穿着一襲紅色的嫁衣被擄上山的。
眼前這男人難道就是阿顏姐姐的未婚夫婿？
“自從她被擄走，我沒有一刻不擔心，不難過，一直盼着官府能找到那夥匪徒救出未婚妻。”齊晏一副深情模樣。
“山匪被剿滅，官府卻沒有對外公佈，那些被山匪所擄走的女子怎麼樣了。我日日牽掛，夜不能寐，就想知道我那可憐的未婚妻是否還活着？”
“還請王爺告知。”齊晏作了個深揖。
“你剛剛說你旁邊這位是你的誰來着？”冷落月看着齊晏問。
齊晏看了一眼楚穎說：“是賤內。”
“那你的未婚妻是什麼時候被山匪擄走的？”冷落月又問。
齊晏不明白她爲什麼要問這些，但還是如實道：“六個多月前。”
冷落月雙眸微眯，摸着下巴算道：“六個月前被擄走的，但你卻已經有了妻子，妻子還懷了孕，看你妻子這肚子的大小怎麼着也得有四個月了吧。”
“嘖嘖，未婚妻被擄走生死未卜，你雖然擔心難過夜不能寐，但是也不耽誤娶妻造人呢？”冷落月的語氣之中盡是滿滿的嘲諷。也不知道他是山上哪位姐妹的未婚夫，就……挺讓人生理不適的。
都已經另娶了，妻子還有孩子了，還裝什麼深情。
齊晏的臉上閃過一抹難堪之色，垂下了頭，他對不起阿顏，他心裏喜歡的人雖然只有她，但是爲了祖父卻不得不迎娶她的妹妹。
雖然他知道這樣有些對不起阿顏，但是穎兒善良純真是一個好姑娘，娶了人家，他自然也得好生對待。
楚穎捨不得自己的夫君被人誤解，便出聲道：“是因爲祖父生了重病必須要衝喜，晏哥哥纔在姐姐被山匪擄走後娶的我。”
“姐姐？”冷落月看着楚穎，“親的？”
楚穎咬着脣點了一下頭。
冷落月翻了一個白眼兒，這男人在婚期生死未卜死成了親，娶的還是未婚妻的親妹妹，她真的是心疼哪位不知名的姐妹一萬年。
“你已經有嬌妻在側，還有了孩子，所以你想知道你那倒黴的未婚妻，是死是活又想做什麼？”冷落月看着齊晏問。
“……”齊晏一時回答不上來。
冷落月繼續道：“知道她還活着，你能休了你身邊這位重新娶她嗎？”
楚穎臉色一變，這人說的是什麼話？
齊晏：“……”
他與穎兒已經成親，還有了孩子，他自然是不可能休妻再娶的，若是阿顏還活着，他願與讓她入府做妾，好生待她。
“還是說……”冷落月的聲音驟然變冷，“你只是想確定她是死了，日後好心安理得的跟她的親妹妹做一對恩愛夫妻呢？”
“自然不是。”齊晏反駁道，“我是盼着阿顏還活着的。”
阿顏？冷落月雙目一瞪。
他的未婚妻竟然是阿顏，難怪阿顏上次會跟她下山，還說想要見一個人，阿顏要見的那一個人應該就是他吧。
後面阿顏又說不見了，怕是當時就知道了他娶了自己的親妹妹爲妻。
“她死了……”冷落月冷聲道。
齊晏表情僵住，過了半響才顫聲問：“你撒謊，你怎麼會知道……”
冷落月擡起下巴道：“這有什麼好撒謊的，因爲是我滅了山匪呀。月餘前阿顏還跟我到了原州城，她說她想要見一個人，可第二天又說不見了，我們離開原州後，她就在路上跳了河。”
“河水湍急，她很快被河水沖走，連屍骨都沒有找到。”冷落月目光陰冷地看着齊晏，“我當時還在想，在山匪手底下那麼難熬的日子她都熬過來了，怎麼進了一趟原州城，連想見的人都沒見到，就想不開去死了呢。”
“現在我知道答案了，她想要見的人是你，還沒見到你就知道了你娶了她妹妹，一時傷心欲絕，故而才跳了河。”他們想確定阿顏死了，好心安理得的過日子是吧，她偏不讓他們如意，就要他們懷着對阿顏的愧疚過一輩子。
阿顏被山匪擄走，生死不知，他另娶旁人也無可厚非，但這麼短時間就娶了，娶的還是阿顏的親妹妹，這對阿顏來說未免也太殘忍了一些。
聞言，齊晏腳步虛晃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楚穎扶住他，他才堪堪站穩。
齊晏現在滿腦子都是，阿顏之前沒死，被人所救後，是來原州看他，知道他娶了穎兒才死的。
愧疚席捲了他的全身，讓他的胸口絞痛，他對不起阿顏，也違背這一輩子只會娶她爲妻的承諾。
若是他沒有娶穎兒，阿顏是不是會來找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楚穎暗暗瞪了冷落月一眼，覺得這個男子着實可恨，非要將此事說出來，讓本就不潔應該去死的姐姐，成了因爲他們才死的。
如此一來，晏哥哥心裏怕是一輩子都放不下姐姐了。
“答案你已經知道了，可以出去了吧。”冷落月做了一個請勢，實在是不想看到他們。
楚穎扶着恍恍惚惚的齊晏退出了雅間。
二人走了有一會兒了，鳳城絕才看着冷落月問：“哪位叫阿顏的姑娘真的死了嗎？”
冷落月：“當然沒有。”
“既然沒有……”
阿瑤小聲道：“阿月應該是爲阿顏不值，想讓他們愧疚才那樣說的吧？”
冷落月看着她道：“果然還是女人最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