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出現一種食材,勤勞而富有創造力的人民,便能創造出一百種喫法。
這話顯然是不假的,比如這把能用來燙火鍋的食材,穿成串,放在一鍋辣湯裏煮着,客人來了,挑上一串或者幾串,直接拿着喫的串串香喫法,就是原州的百姓想出來的。
冷落月雖然把辣椒和火鍋帶到了這個世界上,但是卻沒有把串串香的喫法帶來。
“這個串串香怎麼賣?”冷落月站在冒着熱氣的大鍋前問着後面的攤主。
攤主是一個用頭巾將整個頭都包住,袖子用襻膊綁住露出半截手臂的爽利婦人。
聽到冷落月這麼問,她先是一怔,隨即笑道:“我這個叫做麻辣串,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不過今日聽了公子說的串串香三字,我覺得叫它串串香更爲合適。”
這一串一串香死個人,可不是串串都香嗎?
冷落月看了攤主兩眼,沒想到這喫法便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覺得她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那你以後就可以叫它串串香了。”
“好。”攤主爽利地笑着說,“今日公子給我這些煮串起了一個好名字,公子和夫人要喫什麼直接挑,我請客。”
攤主誤將阿顏當做是了冷落月的夫人。
阿顏看了一眼冷落月,正要解釋,卻又聽見她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便笑了笑,不打算解釋。
“別客氣,多挑些。”攤主十分大方地道,“旁邊的桌子空着,你挑了我直接給你刷在碗裏,澆些湯,撒些蔥花,味道更香喫着也方便。”
見她並不是假意大方,冷落月也就不客氣了,一邊挑還一邊說:“其實你還可以賣些麪條和粉條這些主食,用笊籬裝着就在這湯鍋裏燙熟,再刷上幾串菜在裏頭,讓人直接在你這攤兒上就能喫飽飯,白天晚上都能賣。”
她讀書的時候學校門口的串串就是這樣賣的,燙個紅薯粉或者土豆粉,再刷上幾串串串,就可以喫飽。
如果不賣主食,來喫的人肯定也不會奔着喫飽來,畢竟串串不飽肚子,要是靠串串喫飽,不喫個幾十串那是喫不飽的。那就只會買上幾串嚐個味兒,解個饞就走了,自然是沒有搭着主食賣賺得多。
攤主眼睛一亮,高聲道:“我怎麼沒想到呢!我這串素的一文錢兩串,葷的一文錢一串,來我這裏喫的,要麼是一文錢買兩串素的,要麼就是買一串葷的和兩串素的。因爲這個難得喫飽,所以都是當零嘴嚐個味兒解個饞而已。”
“像公子你說的這樣,燙粉燙麪搭着串串賣,客人就能奔着飽餐一頓到我這攤子來吃了。”
“沒錯。”冷落月笑着點頭,“你們原州不是也出土豆嗎,土豆出的粉可以做成土豆粉,你還可以用土豆粉來做主食,土豆粉再辣鍋裏燙了,吸滿湯汁味道特別好。”
“我公公婆婆就在村裏種了好幾畝土豆,官府也說過土豆粉的做法,我就拿家裏的土豆做成土豆粉來試試。”說不定還真能改變她的生意呢,雖然她現在的生意也不算差,但也不算多好。
阿顏神色崇拜地看着在認真挑串的冷落月,覺得她真的好厲害,在小攤上買個喫的,都能給人提出好的建議。
冷落月挑了二十來串,攤主利索地刷進大碗裏,刷了滿滿一碗,舀上一勺湯,撒上一小把蔥花,親自把碗端到了桌上。
又有買串的人來了,攤主看着冷落月說:“公子夫人你們慢慢喫,不夠就說話,我直接給你們拿。”
“謝謝了。”阿顏點頭致謝。
攤主去招呼客人了,來買串的是一個少年人,掏出一文錢,挑了兩串素的,直接站在攤子前喫。
冷落月從桌上的竹筒裏抽出兩雙筷子,一雙自己拿着,一雙給了阿顏。
“我呢?”跟孃親坐了一條凳子的小貓兒揚起小臉看着孃親問。
冷落月說:“桌子太高你不好夾,孃親餵你喫,免得你把自己燙到了。”
小貓兒點了點頭,他還以爲孃親不想給他喫呢!
“嚐嚐這串串香跟我們喫的火鍋有什麼不同?”冷落月含笑看着阿顏道。
阿顏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土豆喫,煮得軟爛的土豆已經完全入味,辣味十足,也有其他香料的味道,味道雖然不如她們在山上喫的火鍋好喫,但也是好喫的。
“好喫。”阿顏把土豆嚼爛吞入腹中後道。
冷落月正在喂小貓兒喫土豆,聞言問:“比咱們喫的火鍋呢?”
阿顏看了一眼攤主,見攤主再給人拿串,便道:“味道差些,不如咱們喫的火鍋味道豐富。”
冷落月喂完小貓兒,自己夾了一片藕喫,確實味道不入她喫的火鍋好喫,味道也沒有那麼香,但是要是靠着自己配料能做出這個味道已經是很不錯了。
一碗串串,兩大一小吃了約莫一刻鐘就喫完了。
冷落月帶着小貓兒和阿顏走到攤前,攤主見她們要走了,便連忙熱情地問:“都喫好了嗎?要不要再喫些。”
“喫好了,不要了,這料是你自己炒的嗎?”冷落月看着攤主問。
攤主笑着點頭,“是我自己試了大半個月才調出來的味道。”
冷落月看着她道:“你家這個串串香的味道還是不錯的,不過要是炒料的時候再加一幾顆草果,這味道應該會更好。”
“草果?”攤主面露疑惑之色,她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東西。
冷落月點頭,“草果是一味中藥,但是也可以做香料,藥鋪應該就能買到。”
“我記下了,明日就買來試試,多謝公子了。”攤主由衷地感謝道。
冷落月笑着頷首,說了一句:“走了。”就轉身走了。
阿顏衝攤主頷首彎了彎膝蓋,小貓兒則是揮手說了:“姐姐再見。”
“……再、再見。”攤主也忙揮了揮手,這臉也被熱氣蒸得更紅了,她都徐娘半老了,還被一個纔看起來四五歲大的小丫頭喊姐姐,還怪不好意思的呢。
攤主目送三人消失在人海,便去收桌上的碗,剛把碗端起,就看見了放在碗下的一粒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