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曄見自家侄女用詢問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明白她已經聽明白了暗示。
他微微點了一下頭,隨即便站起身來,囑咐道:“時辰已經被不早了,你們回家去吧。天黑路滑,自己注意安全。”
花錦鳶見他點頭,當下也不猶豫,拉着妹妹就起身往門外走,“好!大伯,那你在貢院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在家等你回來。”
雖然不知道承恩侯府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是特意挑了春闈結束這個時間,與大皇子先前的異動必有聯繫。
她得讓仙草安排更多人手去打聽消息,早做準備。
花錦鷺有些依依不捨的撅了噘嘴,卻沒說什麼,乖乖跟在姐姐身後,只嘟囔道:“爹,你快點回家,錯過了什麼好喫的,可別怪我沒想着你。”
反正從小就這樣,爹孃二人不在家纔是常態,她就是一個被姐姐養大的小白菜o(╥﹏╥)o
花文曄聞言,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回去吧,在家要聽你姐姐的話,別往外亂跑,等爹回家。”
花錦鷺乖乖點了頭,心道自己什麼時候不聽話了?
跟三叔相比,她簡直就是花家最乖的崽兒!
崔闋見花家姐妹要走,也連忙起身跟上,“花大人,不如就讓下官送兩位小姐回府吧?”
“崔統領不必麻煩,你公務在身,不好……”花文曄客氣的推卻着。
然而,沒等他話說完,就聽門外有個活潑嬌憨的女聲,努力壓着聲音,“小聲”道:“小姐小姐!人抓到啦!咱們快回府審問!”
花錦鳶忍了大半天的額終於還是扶上了。
她無力吐槽的看着歡快的波兒,不敢看全身寒毛都豎起來的崔大統領,心累道:“波兒,這是貢院,你記得我特意囑咐過你,別!翻!牆!”
還被崔闋撞個正着!
這不是明擺着嘲諷人家,你們防衛有漏洞,花家人可以自由進出嗎!
波兒滿臉的興奮頓時僵住了。
腳尖一轉,往前飛奔的腳步立馬停住,轉身便往來時的院牆飛去。
“站住!”
花文曄黑着臉,大喝一聲,“當着崔統領的面,成何體統!”
波兒又是一個急停,不敢再跑,只得哭喪着臉,磨磨蹭蹭的轉回來,一步一挪的蹭到衆人面前,訕訕的行了一禮,“見過老爺……見過崔統領……”
崔闋被這神出鬼沒的小女孩,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
瞧這輕車熟路的架勢,說她是第一次進貢院找花文曄,誰信?!
看她穿的衣裳,雖然式樣花色有些不同,可顯然和紅豆綠豆這兩個丫鬟出自同一家!
再看……
算了,崔闋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主僕幾人,也不用看了,人家壓根兒就沒打算在自己面前遮掩身份。
波兒緊張得要命,不停的偷瞄着花錦鳶。
這又不是她第一次進貢院了,先前老爺這兒缺了什麼,都是季青傳信出來,然後她給送進來的。
她哪兒想到今日會跟崔闋撞個正着嘛!
這位崔大統領明明應該已經下值了啊!
怎麼這麼敬業,還不回家?!
下班不積極……明明有問題的就是他嘛……
“住嘴!你還說?”花錦鳶恨不得伸手捂住這死丫頭的嘴,“武師傅的教導你全忘光了?習武之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你竟連崔統領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波兒驚悚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她怎麼……怎麼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了!
崔闋只覺得額角青筋,一下一下跳得極有節奏。
合着先前禁軍一直沒發現,是因爲人家早就打聽好了他的行蹤,特意避開他?
“花大小姐!春闈期間,貢院乃是嚴防禁地,不管我有沒有發現,任何閒雜人等都不得出入!”
花錦鳶痛苦的閉了閉眼睛,險些咬了舌頭。
總算明白波兒這毛毛躁躁的性子是跟誰學的了,原來是她自己這根上樑就不正。
花錦鷺見姐姐被訓斥,連忙大聲道:“崔駙馬,你兇什麼嘛?自打我爹住進貢院,仙草就一直看着呢,怎麼可能讓閒雜人等出入貢院嘛?”
崔闋一哽,眼前發黑。
他都不想問仙草是誰,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花家的另一個丫鬟。
合着人家不僅在他眼皮子底下進進出出,還嫌禁軍不夠嚴密,自己又安排了人“幫”着巡邏?
花錦鳶看着自家妹妹的嘴,吧啦吧啦說個不停,默默爲崔闋點了根蠟。
對不住您了,下樑又歪了一個。
花文曄的臉色黑如鍋底,他知道這幾個丫頭在自家人面前又口無遮攔的毛病,但崔闋……
這人雖說得了陛下初步的信任,委以重用,但目前還在試探期!
“鳶兒!論語百遍,我回府之日希望看到。”
花錦鳶深深嘆了一口氣,神情懨懨的應了聲“是”。
花錦鷺和波兒見她受罰,頓時齊齊頭皮一緊,不敢在出聲。
隨即便見花文曄看向她們二人,“你倆也一樣。”
“是……”兩人同款蔫蔫點頭。
花文曄見三人乖順的模樣,心裏又好氣又好笑。
他還能不知道?
罰完了。
知道錯了。
下次還敢!
他也管不了,只求能安撫住快要崩掉的崔闋就好。
“崔統領,你看,我家孩子還小,不懂事,我先罰上一罰。待春闈結束,再向陛下請罪。可好?”
崔闋繃着臉,僵硬的點頭,“花大人妥當處理便好。兩位小姐我可以暫且放過,可這位……波兒,還請大人嚴加看管。”
他倒是想把人抓了,好好教育,但花文曄的面子得給,再者論身手,他懷疑自己可能抓不住人……
抓人?
崔闋突然一頓,“剛剛她說……抓了人?你抓了什麼人?”
波兒不敢說話,只能可憐巴巴的望着自家小姐。
花錦鳶內心哀嚎,卻只得硬着頭皮回答道:“就是……就是先前在我們來的路上,用碎石擊中馬腿,差點造成驚馬的歹……歹人……”
“花大小姐!你們不是說,那是意外的嗎!”崔闋只覺得自己活了一輩子,都沒有如此抓狂的時候。
哪家小姐會在遭人襲擊後,若無其事的撒謊是意外,還跟沒事人似的請大家喫喫喝喝?!
不止是崔闋,就連花文曄也久違的想起了戒尺的妙處。
“你們兩個站住!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遇襲竟然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