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內空間前所未有的脆弱,竟倏然倒塌。
少皞一邊躲着從天而降的山川天地,一邊提防着隨時隨地會侵襲自身的法則之力,一股腦鑽進了江湖口袋。
而在“江湖”死後,一枚令牌果然出現在了世界中心。
江湖反手一握,猱進鷙擊,飛也似的從鏡內空間逃出去了。
這面鏡子似乎與別的鏡子都不一樣,別的鏡子破碎後,只會造成複製品的死亡,鏡子還可以無限使用,而江湖的這面鏡子,複製品死亡後,連帶着鏡子所蘊含的法則力量也一起消散,甚至影響到了整個句芒山域。
“轟隆隆!!”
倒塌的聲音傳遍句芒山域,衆人驚慌的看向四周,卻發現句芒山域的千山萬水安然無恙,並未發生任何損毀。
怎麼回事?
這個中原因,唯有弓掩霜、弓秋娉兩姐妹知道。
原來這些鏡子並非無主之物,而是上一任域主留下的法器——昊天鏡。
真正的昊天鏡只有一面,但由於沾染了一絲禁忌之力,所以有千萬化身。
你可以在句芒山域找到許多的鏡子,屬於昊天鏡,但又不是昊天鏡,真正的昊天鏡神祕無比,難以查詢。
據說老域主爲了提防這面鏡子爲歹人所利用,還爲昊天鏡找了一個看鏡人,利用另一種禁忌之力,約束此人——昊天鏡不破,終身不得離開。
何謂禁忌?
那是一種看不見又摸不着的不可言說。
沾染禁忌,本身便會成爲禁忌之一,箇中會發生什麼異變,誰也無法說清,但它又的的確確屬於力武者所感悟的氣力之一。
有傳言,禁忌之力,也是本源之一。
這種說法玄而又玄,難以考察,但不可否認的是,禁忌之力不可沾染,沾染之後,一定會發生異變,且這種異變,往往是消極的。
江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誤打誤撞進入了一個山洞,解了身上的牽機毒後,找到的鏡子,竟然就是傳聞中的昊天鏡,更沒有想到,爲自己指路的那位緇衣道人,竟然便是看守鏡子的看鏡人,江湖打碎了鏡子,等於打破了不可違背的禁忌之力,也變相的毀了昊天鏡的所有分身,放了道人自由。
這些事一環扣一環,如同蝴蝶效應一般,誰也無法預料,而江湖也是在聽到衆人議論之後才恍然大悟的。
拿着令牌,江湖與剩下的六名種子選手,一起來到了弓掩霜面前。
數日之前,此地還有二十幾位種子選手,數日之後,便只剩下六人了。
活下來的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帶着大難不死的慨然。
霍玉匙與宋肅看到江湖的面孔,臉上亦浮現出一絲驚訝。
論實力,江湖是力武者,且所領悟的氣力良莠不齊,貌似是最弱的一個。
可就是這個最弱的,居然一路走到了最後?
呵呵,有點意思。
面紗之下,一位種子選手的嘴角緩緩勾起,手中的劍,露出一絲爭雄之心。
這是劍客對刀客的挑釁,是另一層意義上的對戰。
然而察覺到動靜的江湖卻輕飄飄的瞥了面紗女子一眼,並未迎合。
江湖總覺得這女子的身形有些熟悉,似乎是一位故人,但到底是誰,他卻認不出來。
而這女子手中的劍也很奇異。
透明、冰冷。
就如這位女子的氣質一般,孤傲、絕俗。
江湖搖了搖頭,暗道“不可能”,絕不可能是她。
“諸位,你們能從衆多種子選手中脫穎而出,證明你們無愧爲我大地部落的勇士。部落大比便在下個月,請諸位打理行囊,整裝待發,一起奔赴戰場,我等會在句芒山域,等待諸位凱旋歸來!!”
衆人帶着榮耀,朝着此次部落大比的地點——陷空島而去。
陷空島位於東海中央,乃是水之部落的管轄島嶼之一,雖爲之一,卻是整個東海陸地面積最大的一座島。
相傳陷空島上聚集了八大部落中所有的靈獸,兇險無比。
江湖雖然不知道此次部落大比,選在陷空島的意義和目的何在,但光從這個描述上來看,踏上陷空島的武者便要死上不少。
此時的江湖還不知曉,此次陷空島之行,對他來說,既是死地,也是奇遇,因爲他會在那裏得到《百竅造化術》的進階之祕,讓他可以真正匹敵同輩炁武者!
衆人三三兩兩的散去,江湖卻一步步朝着弓掩霜走近。
弓掩霜眉梢微蹙,不經意間拉開了與江湖的距離,江湖卻伸手,鉗制住了對方的手臂:“我知道弓秋娉今日爲何沒有出現。”
弓掩霜瞳孔一縮,不可思議的盯着江湖。
“若非那個約定,僅憑你們對我種下牽機毒一事,我便會殺了你!”
牽機毒——下毒者亦是中毒者,毒發之時,如千線切割,痛不欲生。
那傀儡族敢施行此術,是因爲他們沒有痛覺,無知無昧,可弓秋娉乃是人類軀體,又不曾修習煉體術,居然以毒養毒,簡直找死!
“此件事了,你最好實現諾言,否則你妹妹的命,和你的命,在我這裏一樣不值錢!”
揮開弓掩霜的手臂,江湖轉身就走。
同行的武者羨慕江湖居然能有如此膽量,一親弓掩霜芳澤,卻怎知道箇中兇險?
江湖走後許久,弓秋娉才臉色蒼白的出現:“我察覺到,他身上起碼有三種奧義的氣息。”
“雙八之齡,三種奧義,如此天賦……長姐,或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
弓掩霜雙拳緊握,深嵌入肉。
“錯?”
“軒轅大帝便出自我大地部落,全盛時期,我大地部落昔日爲八大部落之首,號令羣雄,誰敢不從?”
“人族表面上同氣連枝,可父親無疾而終,母親含恨而死,又有哪一個站出來,幫我一把?”
“都在落井下石啊!”
“秋娉,秋娉,我好恨啊,爲什麼上天要將我生爲女子,叫我光復大地部落只能以自己的身體作爲誘餌,行如此屈辱之事,假如我爲男子,便能像軒轅大帝一般開疆擴土,統帥人族,又有誰敢欺我姐妹二人,納妾作福?”
弓掩霜雙膝癱軟,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所以你問我,走到這一步,是不是錯了,我告訴你,我弓掩霜絕不認錯!”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他江湖若真有本事能殺得了我,剛纔爲何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