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寒的眼神一震，俊美而蒼白的臉上神色瞬間變了變。
太后一副看破了的模樣，笑眯眯的，“你看看，哀家就說煙兒值得，你喜歡她是……”
“太后誤會了，孫兒說過，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可能喜歡南晚煙。”
顧墨寒的眼神冷冽，聲音鏗鏘有力，“祖母很清楚，孫兒與丞相府有深仇大恨，母妃還未醒，孫兒怎麼可能會喜歡丞相府的人。”
“哀家看你是口是心非！”太后立馬有些氣急，緊緊地盯着顧墨寒的眼睛，“你要是不喜歡煙兒，那你爲何要拼死護住煙兒，不讓她受傷？”
顧墨寒深邃無溫的冷眸裏波濤洶涌，面上卻十分平靜，說得雲淡風輕。
“南晚煙是個女人，弱不禁風，八十大板打下去死了也不一定，孫兒救她，是因爲她還不能死，她對孫兒來說，還有用處。”
南晚煙就這麼聽着，嬌俏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變化，纖細的手指卻微微攥緊了手裏端着的水盆。
顧墨寒說的沒毛病，現在只有她能救宜妃，也只有她能夠幫助他奪權。
要是她死了，顧墨寒就真的腹背受敵，沒有幫襯了。
雖然話沒問題，但她聽着，怎麼覺得有些不爽。
“你，你當真是想氣死哀家！說什麼煙兒對你有用才救她，你敢問自己的心，真是這個理由嗎？”太后拍着自己的胸口順氣，一雙眼睛怒氣橫生，死死地凝着顧墨寒。
“而且，煙兒爲你生兒育女，護着你愛着你，如果沒有煙兒，你哪裏還能活到現在，哪裏還能有兩個那麼乖巧的女兒，你還想她怎麼樣？真是不知好歹！”
顧墨寒垂眸，修長的手指攥緊了，並未回答。
太后兩眼發黑，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又是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你這個木頭腦袋！當真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你就倔吧，哀家可奉勸你，煙兒已經等了你很久了，人心是肉長的，不會有人永遠在原地等你，你明顯對煙兒就是有情，偏不認，哀家倒要看看，若是煙兒真不喜歡你了，你還能不能嘴硬的下去！”
顧墨寒的心裏有些不舒服。
背後的傷口因爲衣料的摩擦，變得更加疼痛，他冷汗涔涔，看着太后的目光卻格外堅定。
“她對我有恩，我自會報答，但愛不愛她，這事就不用祖母操心了。”
真是混賬小子。
太后要被他氣死了。
“行，你就耗着吧，到時候媳婦沒了，哀家看你怎麼哭！”
說完，她冷哼一聲，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南晚煙提前隱匿了身形，藏在昏暗的角落裏，避免和太后碰面。
而房間裏，顧墨寒雙目陰鷙冷鬱，一雙拳頭攥得發白，薄脣緊抿。
他有些煩悶地扯下身上的衣裳，傷口疼的揪心。
太后讓他珍惜眼前人，他不是不明白，自從上次在南晚煙的院子裏喝完暖身湯以後，他便隱隱感知到了自己的心意。
但他怎麼能喜歡上南晚煙了？喜歡上丞相府的人，怎麼對得起母妃這十幾年來受的苦？
而且，他表現的有那麼明顯麼，連太后都看出來了……
還沒有想完，他便聽到房門處有動靜。
顧墨寒擡眸看去，只見南晚煙神色如常地端着水盆走了進來。
她的面容姣好，眼睛很漂亮，在燭火映射下顯得異常攝人心魄。
他修長的手指忽然有些發涼，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他和太后的話，“你……”
“我什麼？”南晚煙走到桌邊放下水盆，而後擰了一張乾淨的汗巾朝他走來，“太后祖母這麼快就走了？”
看來她沒有聽到。
顧墨寒的心忽然安了一些，頷首應了一聲，“嗯，兩個小丫頭睡着了，她便來看看本王的傷勢，別的沒什麼。”
“兩個小丫頭也累了，能好好睡着就行。”南晚煙盯着他那張受傷而蒼白的臉，心頭感慨萬千。
方纔他和太后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但看破不戳破。
顧墨寒和她合作，本就是各取所需，兩人沒有深刻的感情，而方纔顧墨寒對太后說她有用，也確實言之有理，畢竟沒了她，顧墨寒救不回宜妃，更不能順利上位。
對她而言，顧墨寒現在也是她的依仗，他們相輔相成，只有等他穩坐龍椅，她才能順利帶着兩個小丫頭和舅舅走。
這麼看來，她方纔心裏的起伏，不是別的，就是單純的因爲顧墨寒爲她和小丫頭擔責，受了這麼重的傷，所以有些愧疚，覺得欠了他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