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廂房不比正房，不分內間外間，也沒有東西暖閣，她一眼便將整個房間收入眼底。
簡單的傢俱，乾淨整潔。
牀榻上，碧春安靜地躺着，像是睡着了。
雲夢牽放輕了腳步，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她在牀邊坐下，看着碧春臉上傷痕累累，心裏一疼。
擡起手想要去觸摸碧春的臉，可是手停在半空中，怎麼也落不下去，卻是眼淚先落了下來。
她幾乎能想像得到碧春離開她後的日子會過得怎樣，更能想像得到她來找她時的那份欣喜。
還有碧春爲了阻止雲夢蝶，會是怎樣的決絕。
當她被雲夢蝶推下山頂時，該是多麼的絕望。
如果知道會有今天這般的結果，她死也不會放碧春走的。
擦掉眼淚，她換上了一副笑臉，輕輕推了推碧春：
“碧春，醒醒？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喫的，快醒醒？”
她溫柔地喚着，想象着碧春醒來後看到她時的高興模樣，想象着碧春喫到那些點心時的滿足。
可是喚了一會，碧春卻毫無反應。
“睡覺還是這麼死......快醒醒碧春，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別叫了，她不會醒的。”
冷尋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帶着一絲痛意。
雲夢牽猛地擡頭看向冷尋，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冷尋徑直朝她走來，在牀邊站定。
他看着雲夢牽紅紅的眼圈，雖然於心不忍，可是真相卻必須讓她知道。
咬咬牙，他艱難地重複道：
“碧春在被雲夢蝶推下山時，頭部撞到了岩石上，雖然身上沒有什麼嚴重的傷，但是醫士說，怕是醒不過來了。”
雲夢牽突然感覺腦袋裏嗡嗡作響，一時間好像冷尋的聲音都變得模糊起來，只留下那幾個字不斷地在重複着：怕是醒不過來了......怕是醒不過來了......
她猛地朝着冷尋吼了一聲：
“你胡說！”
“碧春？快醒醒，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了，別睡了，快起來跟我回去......”
“你再不起來我要生氣了！”
“總賴在別人家算是怎麼回事？”
“快起來看看姐姐給你帶了什麼？都是你愛喫的，你起來我陪你喫好不好？”
她一會嚴厲一會溫柔，握着碧春瘦弱的肩膀，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搖晃着，眼淚不知不覺地落到了碧春的臉上，可碧春卻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碧春，你這樣一點也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
“夠了！”
冷尋看着雲夢牽近乎於失去理智的樣子，一把將她從牀上拉了起來。
他望進她悲痛欲絕的眼睛裏，心裏一疼：
“你別這樣，接受現實吧，醫士說她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你胡說！我不想聽，我不想再聽你說謊了！我要帶碧春回去，我要找最好的醫士幫她治傷......”
她掙扎着就要去拉碧春的手，可冷尋卻強行將她禁錮在了懷裏。
他死死地壓着她：
“牽牽別這樣，她還活着不是嗎？她還活着，還是可以陪你的，你還可以天天看到她......”
“你放開我！放開我！”
雲夢牽瘋了一般地掙扎着，似乎不用盡渾身的力氣就誓不罷休。
她沒有哭，她只是想掙脫他。
掙扎了一會，她忽然冷靜了下來，聲音是超乎尋常的平靜：
“冷尋你放開我，我什麼也不做，我只是想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