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容貌身體沒變,但是內底裏一樣是老化了。
隗柯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回覆。
過了一會兒,她才慢吞吞的說:“不想回去。”
她的聲音也保留了,還是那麼的動聽。
隗柯摸摸她腦袋:“又耍賴了,說好了看完日落就回去,晚上的海面風很大你會着涼的。”
“你抱着我,我就不會着涼了。”
她說話的語速很慢,甚至喫力,呼吸也有些不順暢,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她從一個月前就逐漸身體不行了。
聽着她沒有規律的呼吸聲,隗柯眸色暗淡:“好,我抱着你,絕對不會讓海風吹到我的小公主的。”
南卿聽着他喊自己小公主,她都這麼老了,不再是小公主了,他喊了她一輩子的小公主。
呼吸都是疼的,南卿痛苦的喘息着,她眼皮很重很重但是她不敢閉上,半個月前她閉上了,一閉上就是睡了好幾天,睜開眼模糊間看見的是隗柯在哭泣。
一條活了幾百年的海蛇在她牀邊哭,小聲壓抑的哭着,可憐極了。
好睏啊,但是她真的還不想睡。
隗柯感覺到她呼吸很困難,他親吻着她額頭:“乖,我們回家好不好?”
太陽下山了,跟他回家吧。
南卿擡頭,那雙眼睛視線不再明亮了,已經看不清他的容貌了,但是每次她看他都是那麼的認真,她嘴角笑容:“隗柯,我不喜歡太陽下山。”
聲音帶着些撒嬌還有任性,她性格一點都沒有變。
“不喜歡可是它也下山了啊,明天我們再來看日出?”隗柯最後一句問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聲音在顫抖,似乎在等待她給出一個承諾,明天還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她正要說話可是一個岔氣臉色頓時慘白,胸腔劇烈的疼痛着。
隗柯抱緊了她,哄着:“不說話了不說話了。”
不逼她承諾了,她已經很辛苦了,他不能這麼自私的逼她。
“困了你就睡.......”
南卿打斷了他的話:“好啊,明天我們一起看日出,我一點都不喜歡太陽下山的風景了,我想要看它出來。”
“那我們回去,明天早上我會帶你來海面上看。”
“不要回去,我們就在這裏吧,我怕回去了睡在你墊的那麼軟的海草牀上我會賴牀,萬一錯過了明天的日出怎麼辦。”
賴牀,她會起不來的,南卿真的想和他一起看日出。
日出代表着生機和希望,日出是溫暖的,希望可以趕走他的悲傷。
船隻很小,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水,月亮都已經出來了,海水輕輕的盪漾着船隻也跟着搖晃,搖晃的很舒服。
南卿靜靜的靠在隗柯身上,整個海面靜悄悄的,只有她粗重的呼吸聲。
今天的她精神很好,半夜了都還纏着他說話:“隗柯,我有點想喫沙丁魚,下次去看魚羣的時候你抓一條給我喫吧。”
“好啊,我們家上面就來了一羣沙丁魚羣,它們應該還沒有走,明天你的伙食有着落了。”
“不行,不能抓它們,它們是用來觀賞的,好不容易有魚羣敢來我們家上面活動,你不要趕走了,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抓魚。”
“好,都聽小公主的。”
兩個人隨意的聊着天,她累了就不說話了,隗柯靜靜的抱着她。
南卿感覺困的不行了,就又繼續跟他說話,這一夜他們都希望能長一點,又希望能短一點,因爲要看日出的。
月亮逐漸下去,天邊的夜逐漸魚肚白了,很快太陽就要上來了。
她呼吸很輕很輕,不再像上半夜那樣粗重了。
隗柯顫抖的伸手摸摸她的眼睛,摸到了睫毛,南卿睫毛顫抖了一下,他這才鬆口氣。
“小公主,起牀了,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嗯.......”
很微弱的回覆,但只要是她的聲音隗柯都能聽見。
南卿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不僅僅是眼皮,她的腦子也很重,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下降,逐漸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
天邊魚肚白,越來越白了,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隗柯抱着懷裏人,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天邊的地平線,終於終於太陽出來了,一絲橙色的光撒在了地平線的海水上。
“太陽出來了!”
隗柯高興的脫口而出,但是懷裏一片安靜,沒有回覆,沒有......呼吸聲。
他身體顫抖,隗柯擡手摸着她的睫毛,這一次睫毛再也沒有顫了。
懷裏人還是溫暖的,但是這溫暖正在消失,她的溫度和他一樣了。
隗柯再也忍不住了,他咬着自己壓抑的痛哭:“小公主.....早安,太陽出來了,你睡着了,很好看的,真的不看一眼嗎?”
“不看也沒關係,我.......替你看,你睡吧,安心的好好的睡覺。”
這次,她不會難受了。
明明已經很痛苦了,她還是陪着他。
因爲她對自己說過,她的永遠都會和他在一起,她做到了。
隗柯身心冰涼,懷裏的人也冷了,太陽曬了他一天,他卻感受不到太陽的溫度。
太陽快要下山了,隗柯抱起了她:“我們回家,不看太陽下山,小公主不喜歡太陽下山。”
她睡在了他鋪的軟軟的海草牀上,他親吻了她的額頭:“晚安,小公主。”
........
海底有一片設了魔法的海草叢,沒人能過去海草叢,聽說裏面住着一個惡毒的海女巫,還有一個漂亮的金髮公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