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揚清說着,不動聲色地看了紀紜疏一眼,“說起來,您上一次在易感期裏,非要搬到江小姐的房間裏來,我還以爲過後您會再搬回去。”
誰知道紀紜疏當真就這麼跟江枝洛同房了。
謝揚清不禁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隱隱有些佩服。
以前大家總是笑話紀小姐清冷,她跟周姀訂婚之前便有許多人覺得,她可能會孤獨終老。
即便是她跟周姀訂婚了,也仍然有許多人不看好她們這段感情。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爲紀紜疏長着一張謫仙般的臉,表情又時常冷冰冰的,彷彿她根本沒有屬於人類的感情。
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旁人壓根想象不出來她墜入情海中的模樣。
誰知道她還真就找到了。
且動作十分迅速,一旦看準了目標,便毫不猶豫地出手,將快準狠表現得淋漓盡致。
也許從她選擇搬到江枝洛的臥室開始,她就已經把江枝洛劃在了自己的領地裏。
顯然,紀紜疏也是這麼想的。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她”。
什麼易感期失去理智,恐怕都是裝出來的吧?
要真是失去理智了,爲什麼別的方面卻又能冷靜處理?
且在“她”恢復清醒之後,居然還將錯就錯,賴在了omega的房間裏。
紀紜疏哼笑了一聲,聲音有些發冷。
什麼將錯就錯?
她的字典裏就從來沒有這個詞!
她只知道有錯就改!
如果“她”內心真的不情願,早就搬回去了,壓根不會容忍自己跟不喜歡的omega睡在一張牀上。
紀紜疏心想,她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她”就是用了一定的手段才能得到江枝洛!
紀總在心中默默地貶低失憶前的自己,彷彿這樣就能證明她比“她”更光明正大,也更加適合江枝洛。
謝揚清哪知道,紀紜疏繃着那張冷冰冰的臉,腦子裏面居然想了這麼多東西?
即使他跟紀紜疏相處了這麼多年,彼此之間非常瞭解,他也想不到,紀紜疏居然會幼稚到喫自己的醋。
這裏畢竟是紀紜疏跟江枝洛的臥室,謝揚清不好久呆,因此簡單介紹過後,他便轉身出了房間,“您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裏吧,熟悉熟悉環境。”
“若是江小姐問起來,也好解釋。”
紀紜疏沉默地點了點頭,“好。”
謝揚清打量着她臉上的神色,察覺到紀紜疏並不是在勉強自己,而是真的接受了這一提議,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我就先走了,您有需要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
紀紜疏目送謝揚清離開,等beta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房間裏之後,她才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腕,而後擡腳朝着自己最感興趣的地方走了過去。
她對其他的東西都沒什麼印象,唯獨對客廳裏的兩把躺椅充滿了興趣。
紀紜疏試探着脫了自己的拖鞋,光腳踩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那種細膩而柔軟的觸感彷彿喚醒了身體裏的某種記憶,她的腦海中閃過了幾幀模糊的畫面。
只可惜消失的太快了,像微風吹拂過的湖面,在一圈圈的漣漪平息之後,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紀紜疏注意到,在地毯的角落裏,放着一本英文詩集。
她將詩集撿起來,而後坐在了躺椅上,慢悠悠地翻看着。
第一首是《thedaffodils》
“iwander’dlonelyasacloud”
紀紜疏輕聲念着這首英文小詩,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轉頭朝旁邊的躺椅看去,空空如也。
可不知爲何,紀紜疏卻彷彿看見了江枝洛正坐在她的身旁,手裏捧着這本英文詩集,以一種溫柔而繾綣的嗓音念出了這首詩。
那是“她”的經歷。
紀紜疏用手按住英文詩集的書頁,指腹微微摩挲了一下,而後毫不猶豫的將書給關上了。
可她人卻沒有動,靜坐了半晌之後,紀紜疏忽然起身走向沙發,從包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對準英文詩集的封面拍了一張照。
此刻已經快晚上十點了,紐約那邊才上午,也不知道江枝洛在做什麼。
在醫院照顧奶奶嗎?
紀紜疏沒有多想,點開了自己的微信置頂,將這張照片發給了omega,同時留言道:
【在家裏找到了這本詩集,好想再聽你念一次。】
至於究竟是想聽江枝洛唸詩,還是想江枝洛了,大概也只有紀紜疏本人才知道。
江枝洛的確正在醫院裏陪着奶奶說話,老太太今天的狀態還不錯,跟江枝洛聊了大半個小時,仍然一副精神十足的樣子。
她問江枝洛:“什麼時候去做胚胎植入手術?”
“三天後。”
江枝洛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這幾天天天都在喝白盈鶯她們熬的營養湯,人沒胖,氣色卻比之前好了一些。
老太太看着她溫柔含笑的樣子,眼眶有些發紅,“我的枝枝啊。”
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就要懷寶寶了。
如果不是爲了她,江枝洛根本沒必要這麼早就遭這個罪。
江枝洛回過神來,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奶奶,我很期待擁有一個屬於我跟姐姐的孩子。”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江枝洛並不覺得勉強,雖然的確比她所想的要早了一些,但一想到這個孩子是屬於她跟紀紜疏的,江枝洛的心中便只剩下期待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又問:“紜疏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江枝洛再過幾天便要去做胚胎植入手術,雖然她身邊有許多人守着,但老太太仍然希望紀紜疏也在。
江枝洛當然也想看見紀紜疏,但她知道alpha最近很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紀紜疏怎麼會在蜜月期的時候離開?
她只能順其自然,有紀紜疏陪着最好,沒有她也不會生氣。
畢竟alpha又不是故意的。
但這畢竟只是江枝洛一個人的想法,她怕老太太對紀紜疏產生意見,趕緊解釋道:“我昨晚纔跟姐姐打了電話,她很關心我。”
江枝洛說到這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接着繼續說道:“姐姐一個人的時候,連飯都忘了喫。平時教訓我的時候倒是很認真,輪到她自己就什麼都忘了。”
她的語氣裏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心疼。
老太太心裏門清,江枝洛不僅僅是在心疼紀紜疏,更是在暗戳戳地替紀紜疏解釋,生怕她對紀紜疏產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