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洛給紀紜疏拍照的時候,遠比給自己拍照要用心的多。
她精心挑選了角度，最後發現紀紜疏大概沒有拍照死角,即使是某一些對普通人來說堪稱死亡的角度，aha也能扛得住。
江枝洛一連拍了好多張，照片裏的紀紜疏眉目清冷矜貴，脣角向上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整個人散發着說不出的溫柔氣質。
aha被人懟着臉拍了好一會兒，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耐煩的表情，甚至還覺得頗爲有趣，盯着oga臉上緊張認真的神色看了許久。
拿着手機專心拍照的oga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人打量了個遍。
aha的視線落在她半開半合的眼睫上，那兩扇睫毛像兩把小刷子，遮住了江枝洛眼底的神色，紀紜疏只能看見oga尤帶着薄紅的眼尾,以及臉上毫不遮掩的笑容。
她從來不知道,盯着一個人看也能這麼有趣,即使什麼都不做,紀紜疏也不覺得無聊。
江枝洛拍完照之後,低頭查看着手機裏的照片,她原本打算給紀紜疏加個濾鏡，後來發現那些濾鏡反而破壞了aha本身的美。
還是原相機裏的紀紜疏最漂亮。
江枝洛小心翼翼地把這些照片存進了專門的相冊裏，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屏幕上摩挲了兩下，接着就聽見aha輕聲說“照片也發兩張給我吧。”
江枝洛轉頭對上了紀紜疏的視線,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那雙黑而明亮的眼睛裏倒映出的滿是她的身影。
江枝洛臉上好不容易纔消下去的紅暈又重新浮現了出來,“好。”
她從裏面選了兩張自己覺得最滿意的,發到了紀紜疏的微信裏。
紀紜疏把這兩張照片保存了下來,誇讚道“拍的很好看。”
江枝洛抿脣笑了笑，聲音裏有點說不清的害羞“是姐姐長得好看。”
紀紜疏最後將那兩張照片發到了自己的朋友圈裏，跟從前十天半個月都不更新動態相比，她最近發朋友圈的頻率很高。
紀紜疏雖然不怎麼喜歡跟人在手機上聊天，但她的微信里加了許多的好友，不僅有從小到大的同學，還有商業上的朋友，這條動態發出去沒一會兒，就有一堆的人給她點贊。
有好幾個人在下面試探着問她，這個拍照角度看起來不像是助理拍的，倒像是對象給拍的，問她是不是出去約會了。
紀紜疏沒有回覆這些人的評論，她發完以後便將手機收了起來，任由大家胡亂猜測。
中午喫飯的地方是謝祕書推薦的，是一家日料店。
紀紜疏跟江枝洛選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桌子兩側都是高大的盆栽，剛好將這一方天地間隔出來，既能將大廳裏的情況收入眼底，又有着屬於自己的私密空間。
服務員遞了兩份菜單過來，紀紜疏讓江枝洛點菜，等oga點完之後，她又添了兩道甜品。
餐廳裏放着悠揚舒緩的音樂，江枝洛轉頭看了一眼其他桌上的客人，大家基本上都是成雙成對的。
紀紜疏背靠在椅子上，目光注視着對面的oga，幾秒鐘以後，忽然開口道“前兩天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aha說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沒想到發情期會來的那麼突然。”
江枝洛心頭一沉，早上紀紜疏的態度太過自然，給了她一種兩人本該如此的錯覺，aha此刻的話徹底打破了江枝洛的美夢。
對啊，這一切不過都是發情期帶來的影響，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理智上江枝洛知道紀紜疏說的都是對的，可感情上江枝洛還是有些失落。
紀紜疏跟她說這些，是不是意味着，aha就要從她的房間裏搬出去了
“姐姐不用道歉，我之前就說過，我會全力配合。”江枝洛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緊緊地攪在了一起，無意識地將自己的指尖捏到泛白。
“姐姐不用覺得不自在，反倒是我要說聲抱歉，我明知道你那時候並不清醒，卻沒有阻止你。”
她還是不應該心軟，任由紀紜疏將自己的東西搬到了她的房間，結果才只過了一晚上，aha就恢復了。
江枝洛的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失落和難過。
紀紜疏打量着oga此刻的神色，頓了一下才開口道“我自己的性格我自己最清楚，這件事情跟你沒什麼關係，是我太任性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神色自然地扶着自己的額頭，嘆了口氣道“畢竟不管怎麼說，都是你喫虧。”
江枝洛擡眼看着她，正好對上了aha的視線，兩個人對視片刻後，江枝洛搖了搖頭“我不喫虧。”
在她看來，紀紜疏纔是喫虧的那個人。
畢竟是她心懷不軌，引誘了紀紜疏，同時也沒能扛住紀紜疏的誘惑。
紀紜疏微不可查地彎了彎脣角，隨後狀似無意地問道“我昨天晚上那樣鬧你，你是不是沒睡好”
江枝洛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昨晚的場景，她和紀紜疏緊緊地抱在一起，兩個人的手腳勾纏着，茶香味和甜桃香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哪個是哪個的。
當時的氣氛曖昧到江枝洛以爲紀紜疏會對她終身標記，但最後aha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像白天那樣親了親她。
江枝洛說不清自己心頭究竟是失望更大，還是遺憾更大。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過要不要引誘紀紜疏終身標記自己，把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即使aha清醒了，也沒法再退回朋友的位置。
但這個念頭也只出現了一瞬間，就被江枝洛給壓了下去。
她不忍心逼迫aha，紀紜疏也不喜歡被人威脅。
想到這裏，江枝洛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臉上露出了跟平時一般無二的溫柔笑意“姐姐睡覺的時候很安靜，我睡得很香。”
紀紜疏睡覺的時候其實很老實，只是喜歡把她緊抱在懷裏，江枝洛一開始還不習慣，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藤蔓給緊緊地纏住了，連動一下胳膊都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但後來她就喜歡上了這種被aha的體溫和信息素緊緊包裹的感覺，這讓江枝洛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她是被紀紜疏深愛着的。
一想到今天晚上也許就感受不到了，江枝洛還有些失落，但她並沒能失落多久，就聽aha輕聲道“那就好，我很擔心會打擾到你。”
不等oga接話，紀紜疏就繼續說道“說來也奇怪，我前段時間一直失眠，這兩晚倒是睡了個好覺。”
迎着江枝洛驚訝的目光，紀紜疏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毫無破綻，“也許真的跟信息素有關吧。”
江枝洛的心跳忽然快了起來，她彷彿明白了什麼，眼裏的失落漸漸被期待取代。
oga雙眼亮晶晶地看着紀紜疏“其實，如果姐姐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睡。”
紀紜疏挑了挑眉，“你確定嗎”
江枝洛抿脣笑了，那雙眼睛彎成了兩彎月亮，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就像前兩天那樣，反正我的牀還挺大，睡我們兩個人完全足夠。”
她好像下意識地忽略了，雖然她們兩個人都是女孩子，但在屬性上有着本質的區別。
單身的oga跟單身的aha睡在同一張牀上，無論怎麼看都充滿了曖昧的暗示。
向來謹慎的紀紜疏也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一點，她只是用手撐着自己的腦袋，眼帶笑意地看着oga“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江枝洛用兩隻手撐着自己的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紀紜疏，無形的曖昧氣息在兩人交匯的視線中流動着。
這種心照不宣，卻又誰都沒有刻意點破的感覺讓人臉紅心跳。
江枝洛眉頭微蹙“我不覺得麻煩，其實我膽子有點小，一個人睡的時候必須開燈纔行，如果姐姐能陪着我的話，晚上我就不會做噩夢了。”
她頓了頓，又添了一句“說不定姐姐也可以不用再失眠。”
她這句話說的尤其真誠，好像真的只是在爲紀紜疏考慮。
紀紜疏慢慢地彎起了脣角，“那我就暫時打擾了。”
“如果你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
江枝洛忍了又忍，才把咧開的嘴角閉上了，只是她的嘴脣還是向上揚起的，臉上的笑容怎麼也藏不住。
“姐姐也是，如果我有哪裏做得不夠好，姐姐也可以直接說出來。”
江枝洛撩了撩自己的長髮，手指在臉頰上輕輕點了兩下，“其實我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太老實，可能會翻來覆去，如果實在吵到姐姐了，姐姐可以把我搖醒。”
她提前給紀紜疏打了個預防針。
反正她睡覺是肯定會翻來覆去的，如果“不小心”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紀紜疏的身上，又或者是用自己的腿夾住了紀紜疏，那也一定是因爲她睡得太沉了，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爲。
紀紜疏端起面前的茶杯，藉着喝茶的動作擋住了自己脣邊的笑意，而後才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可能我睡着了也不怎麼老實。”
兩人對視了片刻之後，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江枝洛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坐過山車，心情剛纔還跌到了谷底，現在又好像飛上了雲端。
她滿心滿眼都是紀紜疏，目光根本捨不得從aha的身上挪開，卻沒注意到門口路過了一個熟悉的人。
片刻之後，那人又重新倒了回來，目光一眼鎖定了江枝洛的身影。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