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也是冷哼一聲：“楊氏，你惡意詆譭太子妃清譽，還買兇殺人未遂，就算左相大人願意給你補救的機會，大周法律可不會同意。”<br/> <br/> “我朝律法有規‘諸謀殺者，徒三年；已傷者，絞；已殺者，斬’，你這三年的牢獄之災是逃不掉了。”<br/> <br/> 這條律法意思是說，如果線人受傷，她會被處以絞刑；如果線人死了，她就得被斬首，連個全屍都沒有。<br/> <br/> 除此之外，若奴婢謀殺主子、平民謀殺權貴的話，不管是否達成目的，都算以下犯上，犯罪者會被處以死刑。<br/> <br/> 這乃是尋常封建社會中，屬於高層階級們的特權。<br/> <br/> 小楊氏運氣算好的，她出身不高，但比那線人強許多，且對方既沒死也沒受傷，她只需要坐三年牢。<br/> <br/> 但她同時也是倒黴的。<br/> <br/> 大理寺卿繼續無情宣判：“另外你還犯了誹謗誣言之罪，也是三年刑期，但你冒犯的乃是皇室之尊，罪加一等，還不隨我等速速去大理寺領罰！”<br/> <br/> 小楊氏當場眼前一黑，差點癱軟在地上。<br/> <br/> 誹謗誣言罪攤上皇室之人，那所謂的罪加一等可不是刑期翻倍這樣簡單，而是要被處以啞刑的！<br/> <br/> 她才二十歲的年紀，正是青春美貌的時候，怎麼能變成個啞巴在牢裏磋磨六年時光？<br/> <br/> 小楊氏這下是真的後悔懼怕了，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跪着去抓封左相的衣襬。<br/> <br/> “爹……爹！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看在麒兒的面子上，爲我向太子妃求求情吧！嗚嗚……麒兒還小，他才一歲大，怎能離得了親孃啊！”<br/> <br/> 麒兒是小楊氏給封侍郎生的兒子，才滿一週歲。<br/> <br/> 大理寺卿卻半點看不慣她這副嘴臉，每個窮兇惡極的罪犯在落網前，總愛上演這麼一出悔不當初的戲碼。<br/> <br/> 當初犯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被抓捕定罪後的結果，沒替孩子想過？<br/> <br/>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br/> <br/> 大理寺卿看向封左相，面色嚴肅道：“左相大人，這等犯人敗壞門風，令郎還是儘快予她一紙休書的好，免得牽連了相府名聲。”<br/> <br/> 封左相卻是臉色黑沉地看着小楊氏，寒聲道：“不，既然進了封家的大門，那便一輩子是封家的人了。”<br/> <br/> 小楊氏聞言，還以爲對方是願意爲她說情了，面上閃過一絲僥倖和狂喜。<br/> <br/> 然而下一刻，封左相卻繼續道：“呵！待六年後刑期滿，你便在府內做個啞奴，一輩子侍奉煜兒吧！”<br/> <br/> 要是把小楊氏休了，六年後她便又是自由身了，豈不是便宜了對方，他還怎麼收拾這毒婦？<br/> <br/> 小楊氏的笑容僵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驚恐。<br/> <br/> 啞奴……依舊是侍奉封侍郎，可低賤的奴婢能跟尊貴的大夫人比嗎?<br/> <br/> 這是要把她關在封府裏，折磨一輩子啊！<br/> <br/> 那樣昏暗無光的非人日子，她寧肯被休掉做個棄婦！<br/> <br/> “爹……爹！您不能這樣啊，我是麒兒的親孃，他若是有個奴僕孃親，豈不是令他面上蒙羞？您就算怨怪我，也不能不爲麒兒着想啊！”<br/> <br/> 小楊氏哭的梨花帶雨，試圖打感情牌，封左相卻沒有半分動容。<br/> <br/> “有你這樣的母親，麒兒的確會面上蒙羞，所以爲了讓他將來不會被人瞧不起，老夫會把他過繼給其他房的人養育。”<br/> <br/> “程大人，你快將這犯人帶走吧，老夫不想再多看她一眼！”<br/> <br/> 話音落下，小楊氏的餘生便被寫下了結局。<br/> <br/> 在封左相厭惡痛恨的目光中，小楊氏絕望哭泣着被帶走了，她的奶孃嬤嬤是同犯，也被一併抓捕歸案。<br/> <br/> 府裏終於安靜下來，封左相卻疲憊無比。<br/> <br/> 他看了眼神情冷漠，無動於衷的封侍郎，心中更覺得頹喪，一步三嘆氣地回了房。<br/> <br/> ……<br/> <br/> 第二天，大理寺卿便把案件情況上報給了東宮。<br/> <br/> 考慮到唐家千金並非捏造事實之人，也沒有對外宣揚謠言，又有積極配合案件的表現，倒是沒有予以重罰，只罰了些錢，說教一通後便放走了。<br/> <br/> 蕭壁城那邊也很快傳來了其他消息，小楊氏生的那個嫡幼子，被封左相過繼給了封無羈的父親撫養。<br/> <br/> 蕭壁城鄙夷地道：“這個老東西，真是有夠雞賊的，說什麼娶妻不賢毀三代，女人都是禍水，過繼給其他房的人不放心。”<br/> <br/> “還說什麼憂心封少卿子嗣單薄，爲了他好，才把孩子給他養，嘴上說的冠冕堂皇，真當別人不知道他心裏那點小九九呢？”<br/> <br/> 封左相這樣做，無非是喫定封陽和封無羈父子都是寬厚的性格，不會跟無辜稚子計較。<br/> <br/> 不僅能變相加強兩房之間的關係，而且以後就算封無羈真的接手了封家，也勢必要分出不少給那個幼子。<br/> <br/> 這樣一來，長房的嫡出血脈便也不算沒落，他那點嫡庶尊卑的心思也能得到幾許安慰。<br/> <br/> 作爲一個封建大家族的家長，封左相絕對是偏愛嫡長子這一房的。<br/> <br/> 當初要不是沒轍了，他也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扶持封無羈父子。<br/> <br/> 雲苓倒不是覺得這個孩子不配分權，又或者瓜分了封無羈的利益。<br/> <br/> 畢竟這些東西都得靠真本事拿，若是人家長大後爭氣，理當有他的一份。<br/> <br/> 她只是嫌棄封左相這點狗狗祟祟的小心思，明明是想讓封老爹這一房出錢出力養孩子，偏偏還要說的是爲了他們好。<br/> <br/> 蕭壁城嘖嘖嘆道：“好端端的堂弟變成了親弟弟，本是該喊封陽哥哥的孩子，這下要喊他堂哥了……不過我有些擔心封少卿，他真的能把孩子帶好嗎？”<br/> <br/> 封老爹的人品絕對是正直的，但是在照料孩子這種事情上，實在很難讓人信服啊。<br/> <br/> 畢竟真愛的兒子在眼皮子底下被苛待這麼多年，他都傻乎乎地無所察覺。<br/> <br/> 後院裏現在又沒個女人，可怎麼帶孩子。<br/> <br/> 雲苓幽幽地道：“比起封少卿，我更心疼夢紓，這纔剛嫁過去幾天，就多了個一歲大的‘兒子’要養……”<br/> <br/> 自古都言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這個時代背景下，通常默認兄嫂有幫襯養育幼小的義務，可見李夢紓將來的操心事少不了。<br/> <br/> 封左相這個老東西，可真是會折騰人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