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壁城這才神色瞭然,眉眼一鬆笑道:“原來如此,倒是我想岔了。”
他一個大男人,還是遠不及苓兒心思細膩。
想到雲苓剛纔說的那番話,他又心下觸動地道:“沈沁能有你這樣處處爲她着想的閨中之友,也是她的一件幸事了,不過話說回來,當真要借那個東家來刺激她嗎?”
雲苓輕笑一聲,“笨蛋,你還沒看出來呢,那個東家就是蕭長旭!”
聞言,蕭壁城眼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之色。
“今早路過時我偶然瞥見一眼,就覺得對方十分眼熟,後來那吳掌櫃出現,就更確認此番猜測不錯了。”
那個吳掌櫃就是無影,當初賢王爲救沈沁身受重傷,在金王府裏被雲苓搶救的時候,對方就一直待在身邊。
後來雲苓也有去給賢王複診過,故而對無影不算陌生,哪怕對方從不曾摘下過面具。
蕭壁城恍然大悟,這樣一來,賢王的行蹤不定,與那個東家從不露面卻一直幫襯沈沁的原因,便都說得通了。
他一時不知作何評價,只能心底長嘆一聲,世間多是癡情兒。
但願沈沁在得知真相以後,不會生氣賢王再次“騙”了她。
說話間,木輪車一路向着有間藥館出發。
溫徽真母子早已經回到了藥館內,她對於街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溫如斐幾次猶猶豫豫地想開口,跟她說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的很像的人,但又怕撞壞木輪車的事被知曉,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小孩子心底本能地害怕,不敢被大人知曉闖了禍。
雲苓夫妻抵達藥館的時候,溫徽真很是驚喜,趕快燒茶擺椅。
溫徽真忙道:“太子妃這說的是哪裏話,自然是您的朝務要緊,如斐的事不急的。”
這時,蕭壁城從衣袖裏掏出了五百兩銀票,戀戀不捨地看了眼後,放在了桌子上。
怎麼也是賢王大舅子的妻兒,沾親帶故的,不能摳門。
“之前在桃源村裏,多虧你們及時報信,手下的人才能第一時間抓住賊人,救出火團,這五百兩銀子便當是答謝了。你們母子搬來的匆忙,這藥館到底不比民宅,有什麼缺的物件,便自行添補吧。”
“我和苓兒最近分身乏術,顧不上這邊太多,等過了這陣子風頭,再爲你兒子仔細診治。”
溫徽真知道推脫無用,便坦然而感激地收下了。
左右兒子沒有性命之憂,對方肯收治已經是天大的恩情,更別說住在這裏還不要他們出錢,別的再不敢想。
雲苓夫妻二人在藥館裏坐了一會兒,確認溫徽真母子倆一切安好,便放心離開了。
沈沁很快就會找上來,細枝末節的事情,他們也無需太操心。
……
再說沈沁這邊,當天傍晚幼稚園散學後,就帶着沈拓一起上街採買見面禮。
“阿沁,爲什麼買這麼多東西啊,我們的木輪車都要裝不下了。”
沈拓拿着一個包裹不住比劃,絞盡腦汁地想往車廂裏塞,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沈拓用力點頭,認真地保證道:“我會很乖。”
掃了眼目光懵懂的哥哥和滿載的木三輪,沈沁的思緒逐漸飛遠。
於沈沁自己而言,她是想要把溫徽真母子接回家中照料的,昭仁帝賜給他們兄妹的宅子並不小,只他們二人住着還空落落的。
但也要看溫徽真的意願,人家不願與他們扯上關係的話,也不能強求。
車廂裏塞滿了東西,坐不了人了,沈拓便負責騎車,沈沁跟在旁邊慢慢地走着,
走了一段路後,她瞥見周圍新建的路標,才猛然想起來,吳掌櫃報的地址好像就在這附近。
沈沁猶豫了一下,打算順道去拜訪一下東家,反正早晚都是要去的。
她循着地址找了過去,發現這處宅子並不大,地段有些偏僻,和想象中有點出入,畢竟“東家”是個生意遍佈四海的商人。
不過,東家常年在外奔波,只是一處暫時落腳點的話,也不需要多氣派打眼。
無影聽到敲門聲,前來打開大門,冷不丁看到這兄妹倆,差點心臟都跳出胸口來。
“沈姑娘,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沈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外出採買東西路過此處,記得東家就住在這裏,便乾脆來看看,他這會兒應該還沒歇息吧,我們方便打擾片刻嗎?”
無影暗道不妙,賢王平時都睡童趣鋪子裏,今天臨時回來一趟,哪料就被沈沁撞個正着。
他剛想說東家生意有急事,已經去東楚了,就聽院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沈沁莫名心中一緊,下意識上前兩步:“掌櫃的,東家病了嗎?”
賢王重傷一場後,身體比以前弱了很多。
晚上寒涼,雪夜沒有燒炭,他今天中午回來私宅忙了一下午,很快就病倒了。
沈沁微微咬脣,心中那抹驚鴻一瞥的熟悉感揮之不去,總覺得無論如何要見對方一面。
她捏了捏袖子,忽然轉身去車廂上翻找出兩個木匣子來。
“沒事的吳掌櫃,倒是我今天採買了些炭火、暖袋以及避風寒的藥物,恰好你們用得上。東家照應我這麼久,他病了我更應該親自看看纔對。”
說着,不等無掌櫃拒絕,就面帶微笑地頸自往院子裏走。
沈拓一臉茫然,只下意識地跟了上去:“阿沁等等我……”
無影見狀,背後驚出一聲冷汗來,趕緊快步跟了上去,同時高聲喊道:“沈姑娘你慢些走,地上有積雪,小心摔了跟頭。”
他刻意放大了嗓門提醒廂房裏的賢王,沈沁來了!